张素琼绝望大笑,瞧得众人面色变化不定,她恨声道:“孩子,我一定要带走,只希望你将来别沾上他们的血。”男子好似被猛力击中,噔噔后退两步,惊骇地望着自己的爱妻,苦涩道:“你的心好毒!”
张素琼忽然抬头望着星空,怅惘道:“要是你将来有些许顾忌……”她话头一断,转而自嘲道:“只怕是我痴心妄想了。”男子岂会不知她话中的意思,恼怒道:“你既然知道大业不可因他们而弃,为何还要将他们送走?”
张素琼复又望着他,嘲弄道:“我情愿他们作为弱者而死,也不愿他们成为手掌利器的屠夫。”她太固执了,宁折不弯,男子根本无法改变她的执念,怒声谴责道:“你看看你哪像一个母亲?”张素琼神色一黯,喃喃苦笑道:“或许你说的对,我不配做他们的母亲。”
这时,从山上蜿蜒而下一条火龙,后续又涌来了几十人。为首一中年女子,张口便道:“帝生,这虽是你的家事,但老祖宗的规矩不可违背,我不得不告诫你,我族苦心孤诣,累世经营,你决不能辜负族人。”
这中年女子身量颇高,方额广颐,龙睛凤颈,有着男子一般的浓眉,眉梢直削上扬,双瞳冷漠如冰,不怒而威,容易让人忽视她本身的颜色。大部分人皆候在她的身后,不敢越前,对其颇为畏惧。
简文鼎脸色大变,在他看来,这中年女子比面前的男子更加可怕,她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素来偏执冷漠。张素琼已然面无血色,她从心底里对自己的夫君还存着一点希冀,可是自这中年女子出现,她已绝了最后的希望,生了死志。
她安静地望着自己的夫君,露出清清冷冷的笑容,墨衣男子感觉心底一片荒凉。海浪的声音突显了沙滩上的死寂,墨衣男子和张素琼四目相对,皆读不出对方眼中的一丝退让。中年女子颇为不耐,冷厉道:“还等什么!”
她身旁一朱衣男子慌忙上前,急道:“小妹,你为何要闹到这般地步?快给我回来!我们都不会追究你的。”张素琼望着兄长,露出些许委屈之意,道:“若我孑然一身,同你们一道倒也无妨,可是自从做了娘亲,我的心境也就变了,那些事都是造孽啊。”
朱衣男子闻言怒其不争,责备道:“糊涂!双月临空,七星耀日,我族守候这个天时已有千年,能在你我有生之年遇上,何其有幸!覆灭中土是我族夙愿,我们要用他们的血以慰先祖亡灵!这是我们的使命,你怎能忤逆祖宗,亵渎大业?”
张素琼凄苦一笑,道:“中土到这一代,他们身上哪还有什么罪孽?看着我的孩子,我就想到中土又有多少孩子将会死在这场浩劫之中,他们都是无辜的。”朱衣男子摇头坚定道:“中土就是一个鬼蜮世界,我们这是替天行道!”
张素琼悲凉道:“什么是天?什么是道?他们同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啊,先祖的血债怎能让后代背负?你们都入魔了!不分是非黑白!难道你们就没有丝毫顾忌吗?你们将要覆灭的是无数你们根本不认识的人,苍生何辜!”
中年女子乍然戾气横生,拔剑遥指张素琼,冷刺刺道:“身入邪道,背叛蓬莱,无论你是谁,都必须以死谢罪!”朱衣男子脸色一变,急道:“万万不可!小妹只是一时糊涂,我一定劝她迷途知返,请您再给她一个机会。”
中年女子置若罔闻,依旧盯着对面的女子,淡漠无情道:“张素琼,若你自戕,我还能放过你的孩儿,成全你的苍生何辜,若不然只能斩草除根!”墨衣男子闻言眼眸一沉,便迟疑道:“等等……”
中年女子一脸寒霜,严厉道:“帝生,听柏,继任大典虽还未举行,但请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若不忍动手,便由我代劳!”两人胸腔拥堵,脑子一片混乱,待继任大典之后,他们将是带领全族完成千年大业的领袖,容不得半点闪失,可是面前的女子是自己的发妻、小妹,他们怎能杀她!
中年女子见状冷哼一声,欲要亲自出手,寻常族人可抵不住张素琼的剑。墨衣男子忽然挥手阻拦,沉默片刻之后,沉声道:“她是我的妻子,不劳旁人动手。”中年女子闻言止步,只是冷眼旁观,朱衣男子愕然地盯着他,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张素琼恍觉身至寒泉之中,寒气渗透进身体的每一部分,她感觉到冷,但是已然没有时间伤心。她紧握剑柄的手关节发白,回首冷喝道:“你还不快走,难道真想让我们都死在这吗?”简文鼎望其决绝的脸庞,心中摇摆不定,犹疑道:“我……”
张素琼决然道:“你再不走,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只见她横剑扫向自己的脖子,简文鼎大惊失色,惶急道:“住手!快住手!我这就走!”他慌张是抱着两个孩子头也不回地奔向远处的礁石。
墨衣男子看着简文鼎的身影,心中翻腾起巨大的怒意,为什么她最后相信的还是他?他刹那间失去理智,发狂地向简文鼎纵去,身影快得如风如电,杀气充斥全身,双眸寒如孤星。他脑海中响起一道怒吼:他凭什么能够成为那个站在她身后的人!我才是她一生的依靠!
忽然一柄雪寒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