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国公府来人在她意料之中,想起外公一家,心底划过一丝暖意。
流珠欢喜的表情难以抑制,转身回到车厢里回话:“小姐,是顾国公府的表少爷来接您了。”
总算盼来了一丝希望,顾国公府出面,小姐总算有了依靠。
孙嬷嬷的表情一时有些难看,狠狠在衣襟上捏了一把。
眼底闪过一丝利光,转而忧心冲冲的对沈云谣劝道:“五小姐是名门闺秀,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见外男?”
沈云谣垂眸掩去眼底的厌恶,心下冷笑。
无非是不想让她有翻身的机会罢了,周槿真是养了一条好狗!
“嬷嬷这是什么话,表少爷和小姐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怎么就成了外男?何况我大顺民风开化,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小气的规矩。”流翠早恨死了这泼皮老货,见她百般祸害小姐,心里气得不行。
流珠见她虽然冲动,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占理。倒是乐见其成,没有打断。
孙嬷嬷脸色一白,狠狠剜了流翠一眼。脑子转的飞快,却一时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看着孙嬷嬷吃瘪的表情,流珠和流翠心头大快。
这个老货,就该这么治她!
沈云谣也是讽刺一笑,并不理会孙嬷嬷,转身对流珠道:“拿面纱来给我戴上!”
流珠欢喜一笑,转身从包袱里摸出一方月白色绣蝶恋花的面纱来给沈云谣戴上。
车帘揭开,沈云谣扶着流珠的手从马车上下来,亭亭而立,抬眸望向倚马而立的二人。
顾家兄弟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一行人,走在头里的女子一身半旧衣裳,打扮平常。
一步一步仪态万千,隔着面纱看不到容貌,却被她如兰的气质吸引。
说起来他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位表妹了,记忆里的沈云谣,仍旧是那个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儿。
沈云谣莲步轻移,走到二人面前敛衽行礼:“小妹云谣,见过两位表哥!”
二人听得她泠泠如水的声音幽幽而来,一道迎了过来。
顾离觞却先一步走到沈云谣跟前,绕着她转了一大圈儿之后啧啧一叹:“谣儿,侯爷欠了多少钱?”
他这话一出,就连看热闹的人都是一愣。
沈云谣却强忍着笑意,抬眸对上他探究的眼神微微摇头:“谣儿并未听闻父亲欠了债,觞表哥何出此言?”
顾离觞却是一副惊讶不已的模样,往后跳了一步上下打量沈云谣一眼:“那就是明摆着欺负咱们顾国公府了,你一个嫡女都穿成这样,家里其他姐妹该不会衣不蔽体了吧?”
听到顾离觞轻描淡写一句话,沈云谣不禁暗自腹诽,好毒的嘴巴,还是那么招人喜欢。
人群里顿时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总之安平侯府是声名狼藉了,苛待嫡女可还了得!
“怎么会呢,昨夜周姨娘和三姐姐来瞧的时候,穿的都是大红色的簇新衣裳呢,可好看了呢。这身衣裳是周姨娘连夜给我做的,比我在庙里穿得漂亮多了,我很喜欢呢!”沈云谣说话的时候,一张小脸写满了欢喜,揪着裙摆转了一圈儿。
就好像她身上穿着的是这世上最好的衣裳。
众人一阵唏嘘哀叹,纵容妾室和庶女穿大红,安平侯这是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沈云谣这衣裳是旧的,稍稍有些见识的也不难看出来她这衣裳的制式根本就是丫鬟装。
她却偏偏喜欢的不得了,真是单纯啊。
又听她提起在庙里的遭遇,又是一阵议论。
顾离觞一双漂亮的眼睛里蕴着怒火,沈家好大的胆子,简直欺人太甚。
“谣儿回家,咱们就让大姑父收拾他!”顾离觞是个出了名的刺儿头,惹了他就只有等着倒血霉份儿。
当今皇后是顾家女,他口中的大姑父可不就是当今圣上。
这事儿闹到金銮殿上,安平侯一家可是完蛋了。
沈云谣心里一阵舒爽,这个二表哥真是合她的心意。
余光瞥见孙嬷嬷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双精明的眼睛恨不得将她身上瞪出窟窿来。
眼底划过一道暗芒,再抬头时一张小脸上喜悦褪去,染上一层凄楚,伸出手去拽了拽顾离觞的衣袖:“觞表哥,谣儿还要回庙里呢。要是误了时辰,周姨娘要生气的。”
说话间,沈云谣一双盈盈的眉目泪盈于睫,只是飞快的望了一眼在一旁低眉顺眼的孙嬷嬷,立即垂下了脑袋。
她这样的动作众人看得一清二楚,不由得齐刷刷盯着孙嬷嬷瞧。
孙嬷嬷如芒在背,又不敢抬头。只好盯着脚尖儿,装傻充愣。
这个五小姐太邪门了,这才一天不到,就让她时时提心吊胆的。
要是让顾家的人将五小姐接走,二夫人怎么能饶过她。她不死也要脱层皮,何况一家人的性命都攥在二夫人手里呢。
“五小姐,这些年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二夫人生怕你没了娘,心里委屈。处处为你着想,待你视如己出,你怎么能当着外人颠倒黑白……”孙嬷嬷咬咬牙,还是把话说出来了。
“大胆奴才!”顾离澈冷冷看了孙嬷嬷一眼,眼神十分凌厉。
竟然敢这么对谣儿说话,不知道背地里怎么嚣张呢。既然留着碍事,倒不如除掉了干净!
啪—
一声脆响炸裂,顾离澈手中的马鞭不知何时到了身后的小厮手里。
那小厮一甩手,马鞭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可见是练家子。
孙嬷嬷万万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