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云府近来连连倒霉,诸事不顺。
那位女大夫本也有个八岁的小女,对于孙氏护女的心情也十分的感同身受,当日送她出云府时,孙氏塞过来的银票她本不想收,但目光所及又瞧见了她身后游走而过的家丁,身材很是魁梧勇猛,大夫猛然一抖,便赶紧把银票收了起来。
让对方觉得自己是个容易被金钱收买的人也总比被杀人灭口的好,这种事发生在他们这样的贵族家里真是一点都不会意外。
大夫收了钱后也安分守己从未将此事说出去过,倒是孙氏自打知晓这件事便整日唉声叹气,仿佛天塌了一般,云永康开始还会关切的问一问她是否遇见了什么困难,孙氏一听就越发委屈,擦着眼泪就是不肯说。
云永康没了耐心,索性更加宠爱那位姨娘,对于湘王府的拜访倒也没闲着,楚子晋正在为如何说服皇帝前往皇家狩猎发愁呢,这次连称病的理由都难得找了,直接让管家叫他滚,当然滚这个字管家是说不出来的,只是面对云永康时态度也强硬了许多。
这边在湘王处受了气,那边孙氏愁眉苦脸的模样看着也让人深感烦躁,云永康回府便直奔姨娘房里,即便是听说了云婉钥这几日身体不适也懒得去看望。
对于这个女儿他已然是失望透顶了。
眼下没有叫人把她赶出去不过是舍不得自己这么多年在她身上所花费的心血。
姨娘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想争取再为云永康生下个一男半女,但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实在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云永康整日同姨娘厮混没有能注意,但云府别的人可是小心观察着孙氏房里的一举一动,那女大夫原本每日都要来替云婉钥检查一下,可自打上次孙氏亲自送她出门后便再也没来过。
云婉钥吐得越发厉害,每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厨房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却还是不甚顶用,她饿得不行,将丫鬟拳打脚踢一番后可怜巴巴的便找上了孙氏。
“母亲,李大夫是有事出远门了吗?怎么不来替我瞧病了,母亲你将她请来给女儿抓一副开胃药吧,再这么下去,女儿怕到了皇家狩猎时起不来身。”
孙氏扯着丝绢擦了擦鼻子,这李大夫倒是个聪明的,知道不能来云府,可眼下云婉钥又害喜得十分厉害,眼看着女儿被折磨得瘦了一圈,孙氏也是十分的心疼,她几次番想要告诉云婉钥,然后再去弄一碗打胎药,瞒着所有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可她肚子怀的却又不是个普通的孩子,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小皇孙,哪怕外传格外受到冥王宠爱的冥王妃也未能怀上,偏生云婉钥就做到了。
如今湘王打定了主意要同他们继续耗下去,这个孩子也未尝不是个筹码,只是日后对云婉钥,对这孩子来说终究会是一辈子都难以洗脱的污名。
孙氏很苦恼,她都没有个主意,告诉云婉钥又能怎样,她还这样年轻,除了惊慌失措又能做什么。何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外人更不会知晓,这也是目前来说最为保险的做法。
“母亲,你在想什么啊。”半晌没得到她的答案,云婉钥有些急了,扯着她的衣袖晃了晃。
孙氏回神过来,露出一抹苦笑:“你先休息,母亲去让厨房给你准备点吃的。”
云婉钥连忙摆:“可别,厨房的下人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近日的送来的菜一个赛一个的油腻,实在没得胃口。”
“母亲亲自下厨好不好?”孙氏心酸苦,强忍着说出此话。
云婉钥双眼一亮,连连点头。
孙氏去厨房做了一碗米粥,端过来时云婉钥还十分的失望,但因为是孙氏亲做的她巧妙得掩饰住了自己的嫌弃,端着碗勺便往嘴里送,孙氏担忧的看着她:“小心烫。”
放了好一会儿的米粥温度正好,原本云婉钥也不抱希望,却在米粥过喉时竟意外的觉得好吃,她第一次吃到酸的米粥,自然是辅料的缘故而绝对不是因为坏掉了。
两下将米粥下腹,她咬着勺子意犹未尽:“还想吃。”
孙氏笑了,又命丫鬟将剩下的端了上来,盛粥的瓷碗打开来便是一股浓郁的酸味,那丫鬟放下瓷碗又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一切似乎无人知晓,却又似乎是在云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时值秋末,院子里的枯叶打着旋飘落下来,在这偌大的云府,竟也添了分萧瑟。
云茵茵正坐在廊下迎着阳光绣一方帕子。她穿了一件墨绿缎子马面裙,墨绿显老,上面镶绣的又是极为老成的花样,她却因洗的多了,墨绿发了白,衬着她一张消瘦的脸颊,倒也显出几分端庄来。她似乎是听见了什么,撂下针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
云茵茵本生的娇小,又因这些年的营养不良,就比同龄人略微显小,她这样一笑,极是天真无知。可她的眼神却又叫人瞧不出一丝天真。
她只是有些不解,听闻丫鬟此话,便笑道:“大姐姐素来挑剔,怎会无端喝些发酸的米粥?”
“四小姐,那米粥很是奇怪,听说是大夫人亲自做的,一时半晌也不会是坏了,怎么就酸了呢。”皱着眉的丫头很费解,坐着的云茵茵亦是费解。
“她除了吐得厉害还有别的什么异样么?”
丫鬟想了一想:“大小姐还特别嗜睡。”
云茵茵便更不能理解了,这是什么毛病,她反正是闻所未闻。“你再好生留意一番,私底下也同那些丫鬟八卦一下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