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启帝被皇后耽误了几日,好不容易听闻她准备妥帖便打定主意尽快便前往南苑,至于这些个皇子要什么时候来全看他们自己,最好他们也别来,省得看着心烦。
皇后递来的帖子后妃名单中赫然有孙贵妃的名字,往年她是站在皇后身后陪在自己身边的人,虽说是在禁足,皇后也没将她的名字划去,这倒是让承启帝分外欣慰,他还真怕皇后拿这事来烦自己。
好在她没有,到底是一国之后,孙贵妃比之还是差了些。
合上帖子,承启帝揉了揉太阳穴。
奏折便被人搬上了书桌,皇帝陛下刚刚缓和的脸色便瞬间又暗了下去,接连几日的奏折里都有参湘王的,混杂着一两本请求让湘王同去皇家狩猎的,承启帝不用查也知道这些奏折出自谁的手笔。
前者无外乎,翼王睿王,后者想必又是他们参的这位湘王。
没一个省心的!搞得承启帝一看就是奏折便头疼,索性名单确定他也即将动身前往南苑,这些事就交给太子烦恼去吧。
想到太子,承启帝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诸位皇子纷纷撺动,太子却还是不温不火的也没个想法,若不是因他是皇后所出,这位太子承启帝是十分的不满意的,不过眼下他倒还有个用处。
见他叹气,他身边的宦官倒是贴心的招呼宫女去取凉茶来,自己则挽着袖子走近皇帝身边,轻声细语道:“陛下是不是折子看多了有些头疼,让奴才来为陛下推拿一番吧。”
承启帝没有意见,便伸开双手搭在扶手上,脑袋也轻靠在了椅子上,那宦官伸手替他轻柔的揉捏起了头,承启帝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桌上轻放茶杯的声音打扰到了他,他坐直了身子看向了茶杯。
那宦官会意忙端了茶递来。
一杯凉茶下肚,心里的火气也去了不少,宦官再想替他按头却被他伸手一会止住了:“不用了,朕继续看奏折。”
说着是的宦官和宫女都退到了一旁。
承启帝随手便拿起了最面上的那本奏折,夜已经深了,奏折也批了大半,四下里静谧无声,却不知为何,只听‘砰’一声,承启帝突然发起火来。
奏折被他狠狠甩在地下。
这让打盹的众人吓得一个激灵,忙跪倒在地:“皇上息怒!”
息怒息怒!整天息怒!他难道想每天都生气吗!这都什么东西,刚刚奏折又是参湘王的!
更为可气的事,这次所参的内容却是让他闻所未闻。
他的好臣子,云永康家的长女,是谁?他皱着眉头,想起中秋宴上云婉钥的所作所为,不免又是气火上心。
这个污蔑冥王妃推她的女子?
她竟然敢同湘王私通,这都多久的事了,既然明知是个错,为何没有及早弥补,楚子晋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没有上云家提亲,搞成现在这样满城风雨,丢的是谁的脸面?云家吗?不!这丢的是他皇家的脸面!
他怎么会生出这么混账的东西来。
承启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又走到了奏折旁,他微圆的身子在奏折边停了一停,眼神阴沉到了极处,瞧着那奏折似乎便如同看见了楚子晋的脸,而他因为上了年纪,眉眼有了几分煞气,吓得满殿之人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乱出一下。
楚子晋要是现在在他面前,他非拔掉了他一层皮不可。
气急的承启帝看着窗外漆黑的夜,一双眼睛直如染了墨一样,黑的深不见底。那宦官战战兢兢的将地上的罪魁祸首捡了起来,再定睛一瞧这内容,亦不由变了脸色。如今皇上正是气头上,他也不能说什么,只是将那奏折叠好放松了案桌。
这一夜便雷声大雨点小的过去了。
没想到的第二日参湘王的帖子又多两个。
更让承启帝愤怒了是,这帖子中还说云婉钥如今已怀有身孕。湘王做出这些事让他脸面无光,更觉得难以面对云永康,说到底他这个女儿便是毁了。虽然那日她做的那些事也不足以让人同情,既已诊断出怀孕,此事恐怕已经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但楚子晋却还没说给云婉钥一个名分。
承启帝看着这些奏折疼不已,那宦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今日同昨日比起来,皇帝陛下的脸上仍是愤怒的,只是这愤怒中透出了一丝麻木。
他上前两步替承启帝按头捶肩,还不忘小声道:“奴才说句不该说的,还请万岁爷莫要怪罪,湘王殿下眼下还在禁足中,有些事情不见得就是真的。”
可他不说还好,一说承启帝就更加愤怒了。这位中书丞也就罢了,兵部同礼部的两位侍郎,向来是刚正不阿,不参党争,对于这件事也不过是最后提了一提罢了,完全没有必要来陷害湘王。
再者湘王禁足多时,不好好在王府里呆者,整日厮混花天酒地哪里有半分面壁思过的意思。
“你说得不错,还在禁足,朕本以为中秋的时候他如此安分,想必也是有所收敛,却不想竟还是如此浪荡,看来是朕过于纵容他了。”承启帝面色铁青,眼神却又带有几分无望:“是朕这个父亲做的失败了。”
他争名夺利是因身处这地位,不争便是死,那原本也无可厚非,但他品性不佳,fēng_liú成性,惹人厌恶却是为人父母者没有教育得当。
是孙贵妃之责亦同样是他之责。
宦官连忙跪倒在地:“万岁爷是天月的皇上,是天月子民的君父,皇上又怎会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