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嫔忍不住女人的好奇心,问了与身份不符的幼稚问题:“秋公公长得美吗?”
丽嫔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扭过头避开丽嫔的目光,只去看刘公公。
刘公公没注意她们的小动作,斟酌一会儿,才犹豫地说:“他嘛……算得上倾国倾城,宫里人背後都称他……媚公公。”
听到这个称呼,二媛不由面露鄙夷之色。
边走边说了一会儿,忽见两名太监迎面匆匆走来。打头的太监身穿玄色服饰,是总管级别。
他走得很急,微微垂头,容貌看得并不分明。二媛只觉他肤色雪白,眉眼浓秀,周身像笼著雾又像罩著光,看他越走越近,竟如从画中向她们走来一般。
那太监行到她们跟前,跪下行礼向二媛问安。话一出口,让人一怔。他的声音不似男子低沈,也不像寻常太监般尖细,宛如花落冰弦,冷韵幽然,声过处,有无限温柔缭绕不散,让人忍不住想一听再听。
礼毕,刘公公则向他问好,口称:“秋公公这是要到凤仪宫吗?”
秋公公回道:“皇後娘娘适才召见奴才。奴才先告退了。”这话是向二媛说的,说话时微垂的头抬了抬。二媛的视线一直盯在他身上,抬头的短暂瞬间,看清了他的容貌。
丽嫔惊得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世间竟有如此美人!”
秋公公走远之後,秀嫔还在发呆。
丽嫔恼她失态,悄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秀嫔“哎呦”低呼一声,回过神来。
丽嫔低声埋怨她道:“一个太监罢了,也值得让你失仪?白让人笑话。”
秀嫔低声呐呐道:“姐姐看到了吗?他生了一双紫眸。”
她的眼底还印著那双幽丽的紫眸,深如星海,其中的清辉润华令人迷陷。
“紫眸又如何?”
“南边有鲛人之国,国中男女生得天人姿容,歌声优美如,那国的皇族便是紫眸。”
丽嫔不悦道:“什麽皇族?他也配?你别信那些捕风捉影的传闻。想想如何得到圣宠才是正经。”
秀嫔知道她说得不错,挥去脑海中的映像,认真与丽嫔商量起来。
秋公公在凤仪宫被齐後夹枪带棒地敲打了一番。刚出来便让一堆琐事缠住。下个月是皇帝的生日天圣节,海内初定,自然要好生庆祝以显王朝威仪,既然由他主持,这些时日免不了忙累。
等他处理好当日事务回到妙音阁时,已过黄昏。
他问亲随的小太监长生道:“圣上在何处用膳?”
长生回道:“在丽嫔娘娘的流霞宫。”
他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圣眷隆盛并不是好事,尤其在这个紧要的时候。他不想成为那些新晋妃嫔的眼中钉。
他草草用过膳,勉强打起精神,焦急等待一个重要的消息。
门帘一掀,他的亲信苏忠匆匆入内。
秋公公腾地站起来,问道:“可有消息了?”
苏忠点点头,一边抬袖擦拭脸上的汗,一边喘著气道:“天玑阁在博县伏击了齐王……”
“如何?”秋公公满脸急切之色。
苏忠终於喘匀气。面对青年眼中的期待,他实在不忍心说出打听到的消息,再三催促之下,才为难地道:“齐王身边高手如云,天玑阁此次并未成功。”
秋公公像被抽去气力一般,失望地倒在椅子上,喃喃道:“又失败了……”他想了想又问:“可有人被俘?”
“这个……不知道。天玑阁派出均是死士。应该不会牵连到少主。”
这时站在他身後的长生忍不住问道:“忠伯知不知道此次阁主派了哪些人去?”
秋公公扭头看了他一眼,道:“是不是担心有你的兄弟朋友?”
长生轻轻点了点头。
秋公公对苏忠道:“忠叔替长生打听一下吧。”
“是。”
他缓缓站起身,面对窗外一弯眉月,自语道:“看来,我的仇还是得自己亲手来报。”
苏忠怜悯地凝望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咽下嘴边的话。
秋公公再次转身时,已下定了决心,目光坚毅,全无平日温软妩媚之态,“忠叔,替我行针。”
苏忠随秋公公进入内室,自怀中取出一把银针,飞快地插入他周身的各个大穴。开始时,秋公公还能勉强忍耐,到後来疼得脸色苍白,发出低低的痛呼。
长生站在内室门口,听得他惨痛的声音,一只手掌在袖子里越捏越紧。等苏忠行完针,长生已出了一身冷汗。
内室里悄无声息。秋公公阖著眼,呼吸微弱,像是睡著了一般。
长生跪在地上,拿出绢帕轻轻为他擦去额上的汗珠,然後替他盖严被子。
过了许久,秋公公慢慢地睁开眼。长生忙扶他靠坐在床头,端来早准备好的药茶。
秋公公喝完药茶,蹙眉嘟囔道:“真苦。”
长生难过道:“师傅不要再用这种方法来恢复功力,太伤身了。”
秋公公淡淡地笑道:“无妨。凡事总是要有代价的。这点儿代价我还付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