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传来钟离醉悠悠话声。
「小富贵,小百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若是犯了咱们酒馆的规矩,其后果如何?」
「我去!」
三从四得犯一条,扣一顿饭;全部犯了,就是七顿饭,断食七顿,他也不用想法逃命了,直接入皇陵,跟列祖列宗做伴好了。
梅花渡山峰不高,路也颇宽,不过马车被主人赶得摇摇晃晃,好久才勉强爬到半山腰。
钟离醉把马车系在路旁,带聂琼步行进山,不知他是真醉得不辨方向,还是故意在瞎折腾,说是捉野鸡,却在山林里左拐右拐,散步消遣。
远处苍柏参天相连,雪花点缀,一眼望不到头,聂琼走得急了,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真是富贵窝里长大的孩子,一个小山坡就累成这样。」
见他脸色发白,钟离醉将酒葫芦递给他,「喝口酒取取暖吧。」
聂琼接过来,狠狠闷了一口酒。永嵊皇朝历来无骄子,他虽喜好玩乐,但皇室的各种训练自小就没断过,只是少了些历练,再加上有伤在身,所以才容易疲劳委顿,现在却被一个乡野之人嘲笑,一口气哪能咽下,一着急,酒的热气窜上,咳了起来。
钟离醉将他拉在旁边一块平石上坐下,替他拍打后背。「你这人真是小心眼,一句话就气成这样,你看,我被你拿块假玉骗吃骗喝,不也没说什么吗?」
他哪有拿假玉骗吃骗喝?明明就是这混蛋不识货,还在这里一肚子委屈,他怎么这么倒霉,遇上了这家伙?不过后背被拍打的舒服。心情顿觉顺畅不少,左右看看,发现身旁有棵矮矮的果树,枝头坠了不少红果,颜色艳丽,引人垂涎。
走了大半天的路,有些口渴,不过聂琼总算有点儿江湖常识,山上鲜艳果物,多不可食,何况现在还是寒冬,有野果结成更属异常。
看看身旁正自酌自乐的钟离醉,他眼睛转了转,探手摘了个野果,递上前,堆起一脸假笑。「掌柜的,吃果子。」
这混蛋是本地人,肯定知道果子是否有毒,若是直接去问,一定被他嘲笑,还是来招借花献佛,既耍得好看,又可探听虚实。钟离醉接过果子,随手擦了擦,就咬进嘴里,香甜之气传来,聂琼哪里还能忍住,立刻又摘了一颗,张口就吃。
聂琼几口就将野果吃进了肚,不过瘾,又摘了几颗,一颗孝敬掌柜,余下的都让他一个人包了圆。
傍晚两人回到酒馆,小千已先回来了,不负掌柜所望,打了两只野雉,虽说瘦小了些,但总算可以熬一锅鲜味汤,外加几碟野味小菜,反观他们一行,连半根野鸡毛都没抓到。
那家伙根本就不是去抓野味,分明是在消遣他,带着他在山里乱转,吃吃野果,拽几株野草,还美其名曰为他采药疗伤,结果累得他内伤加重,在回途中一直咳个不停,想讨口酒去去寒气,他都不给,小气到了极点。
聂琼在心里把钟离醉骂了个痛快.又兴冲冲将野果拿给小百他们,三个小伙计除了一开始狐假虎威,欺负过他外,平时对他还不错,他聂琼是个爱恨分明之人,会把所有过错都记在那混蛋身上,不会为难跟他有相同命运的小伙计。
小千看到红果,一脸吃惊问:「你吃酝果了?」
「怎么了?」
见聂琼一脸懵懂,小千三人对视一眼,又齐齐转头看钟离醉,后者正倚在柜前哼着小曲拨算盘,一派悠闲自在。
「掌柜的,你没告诉小富贵酝果不能乱吃吗?」
钟离醉抬头,醉眸如丝,一脸微笑。
「不能吃?我吃了好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