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种极其强烈,前所未有的索求,且一年以来都不曾弄明白这是什么,当在男孩动情的对他说出那句话时,他才确定了他在渴望什么。
用大拇指摩挲着男孩的嘴唇,洛伦佐似乎又听到那句很动人的请求。
尽管在他三十多年的岁月里,也不曾体会过“与人恋爱”是什么感觉。
通常他理解为捕猎,欺骗,得到,控制,摧毁的快感。
但现在他追求的似乎并非如此。
他在黑暗中弯下腰去,像那夜一般,身躯的阴影笼罩了男孩。
这么做时,那些被玻璃碎片扎出的斑驳伤口再次裂开了,鲜血在赤裸白皙的背脊上纵横流淌,让他像是一个无畏的殉道者。他忍耐着疼痛,低下头在男孩脖子上的吻痕处上覆下了一个更深的印记。是用力咬出来的。
在这时,客厅的电话响了起来。
洛伦佐走到外面,拿起话筒。
“大人,外面那个闯进来的家伙怎么处置?”
“关起来,别让他死,也比让他跑。”他压低声音,瞥了一眼床上的小家伙。他总算知道,原来阿尔瑟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子能绊住约书亚的脚。
他几乎想把他活活肢解,但他不打算现在就这么干。
第41章
在半梦半醒间,约书亚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狐狸,在光秃秃的原野上奔跑,后面有一只猛兽在追,看不清是豹子还是狼。他那么撒开四蹄狂奔了许久,也没能逃出它的追捕,最后被一爪子压在了身下,狠狠地咬住了咽喉。
不知过了多久,约书亚从这个可怕的噩梦中醒过来。
他睁开眼,就发现窗外竟是沉沉的夜色,这应该是第二天夜里了。
他感觉手臂不是那么疼了,但昨夜昏迷前听见的那句嘲笑还犹在耳畔,令他的心脏尚在隐隐作痛。房间里的壁炉烧得正旺,周围暖融融的,可他全身阵阵发冷,像冻在冰窖里。
——终于说出实话了。
他怎么可能爱上他呢?
一个捕猎者有可能爱上自己的猎物吗?恐怕仅仅是在还未征服前的追逐中会产生的强烈占有欲,造就了一种与之类似的错觉而已。
即使这追逐过程拉得再长,也不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爱情。
对了,阿尔瑟怎么样了?他活下来了吗?还是变成了一具残缺的尸体?
他心想着,担忧地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
但窗帘严丝密合,他无法看见外界。
约书亚用完好的那只手支撑身体,下了床,走到门口,拧了拧门把手,却发现房门被锁住了。他把耳朵贴在门上,聆听着外面的动静。模糊低沉的说话声透过门板传到他的耳朵里,似乎是洛伦佐在和谁通电话。
“葬礼我一定会出席,对于卡博拉先生的离世,我深表遗憾。”
“很抱歉,今晚的追悼会我无法到场,犬子也在爆炸中受了伤。”
约书亚蹑手蹑脚地折到窗户前,拉开了窗帘。
雪地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经变成了黑色。他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伸手去推窗户,门口却在这时传来了缓慢逼近的脚步声。
约书亚立即躺回了床上,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骨折的胳膊,疼得他呲牙裂嘴,又不得不装作熟睡的模样。洛伦佐将一把复古的铜钥匙插进锁眼里,动作很轻地将门把手拧开来,犹如开启一箱独属自己的珍贵宝藏。
两位仆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将洗漱用具和食物放在床头柜上,但没容他们动手,打算亲自照顾自己继子的男人就挥了挥手,命他们退下了。
毯子盖住了男孩的脸,只露出头顶凌乱的一撮卷毛。洛伦佐坐下来,富有经验地隔着毯子捏住了他的鼻子。他知道约书亚已经醒了——在假寐的时候,男孩才喜欢蒙着头,等真正睡着了,他就会不自觉地把鼻子拱出来一点,像某种穴居性的小动物,这是洛伦佐在数次观察他睡觉时所发现的。
约书亚被他捏得喘不过气,只好把头从毯子里探出去,愤怒地瞪着对方。
洛伦佐毫无良知地扯起一边唇角,将男孩通红的小鼻子放了开来,托住他的后颈,将一个枕头塞到了他背后。
“你已经把这房间摸索过一遍了吧?”他巡视了一圈,目光回到小狐狸的脸上,但对方避开了他的目光,拒绝与他视线交汇。
“你打算跟爸爸冷战吗?”
约书亚摇摇头,这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举动。洛伦佐将一杯盐水递到他唇边,等他漱完口,又拿了一条毛巾给他擦脸。犹如一名真正的慈父。他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男孩,压抑的呼吸却像一条毒蛇扼住了对方的脖子:“阿尔瑟没死,你可以放心。只要你乖乖养伤,爸爸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太过体贴的举动让约书亚脑子有点蒙。
他木在那儿,容洛伦佐擦了好半天,才酝酿出一句“谢谢爸爸”,把临到嘴边的问题咽了下去,他不敢问阿尔瑟的情况,这等于把他往火坑里推。
“别谢爸爸,谢你自己。爸爸真的没想到,你愿意拿自己的一条胳膊换那小子的命。”洛伦佐假装出平时那种漫不经心的口吻,把毛巾从他脸上挪开。男孩被擦洗过的脸红扑扑的,仿佛以前看着他时会露出的那种娇羞神态,但那对漂亮的绿眸与他目光一接触,就闪开了。
经过昨夜,他们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似乎又被推远了。
洛伦佐有点焦躁地蹙了蹙眉,端起那碗温热的汤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