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何等眼力,一开始就看出周昀仁并不想和这位许叔叔搭话,无奈教养太好不得不勉强应付,忙笑着点头:“是的是的,真是不巧,我们还有事……他们队里还有训练,不好耽误了。耽误许先生吃饭了吧,这里的饭菜算得上一流,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许临意一脸的顺然,“那好,你们慢走,下次我们再见。”
周昀仁转身离开,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瞬时就冷了下来。
章远远挨在他身边简直要精分了,心说这什么毛病啊,练过变脸是怎么滴!
安东尼没问周昀仁为什么不待见那位许先生,招呼他们坐上他那辆招蜂引蝶的跑车,迟疑了一会才问:“唉,昀仁你是不是挺讨厌刚才那位许先生的?”
周昀仁沉默半天,“……嗯。”
“为什么啊,我看那个许临意对你不知道多么礼貌客气,你还不喜欢人家?我说周昀仁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啊?”章远远话里话外一股子酸味,头一回觉得周昀仁清高的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周昀仁却依然脸色冷然,“不管他是谁,我都不想和他再有什么交集。”
“那可是许临意啊,世界五百强之一的‘许实承诺’地产集团的现任总裁啊!身价上百亿的大富翁啊!~”章远远给他跪了,这么视金钱如粪土的,以后绝壁会被现实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安东尼倒是不以为然的咂了下嘴,“哦~~~~~~就是那个许实承诺呀,怪不得我说有点面熟,上百亿罢了,用不着太大惊小怪。昀仁你讨厌他是对的,我支持你。况且,放在京城,他这点家业也算不得什么。”不支持不行啊,这可是知行的侄子,当儿子那么养的口气,他讨好还来不及,反对绝对不能够。
“行了,别说他了。我们不是要去故宫么?”周昀仁深吸一口气,伸手掸了掸衣襟上的灰尘。刚才许临意好像摸到自己衣服了,不知道脏了多少,唉算了……这件干脆扔了。
“这个时间……”安东尼看了看表,方向盘一转,“好!这个时间刚好是下午开门,我们去逛两圈,出来再去香山公园走走。”
章远远很快也忘了遇见许临意这档子事儿,在他看来当然还是玩更重要。坐着这么拉轰的跑车,不好好享受的那是傻逼。
有跑车开路,京城的路也没见得多么好走,安东尼皱着眉头在堵车大军里颠簸,忍不住吐槽:“京城什么都好,就是空气质量和堵车这两件事太糟糕了!你们华国人的环境治理做的很差,绿化不够,车子也多人也多,我这跑车都快成了摆设……”
章远远:“是啊,荣城也是出了名的堵城,我爸爸说这属于城市规划有问题,这点没有国外做的好,还要努力学习和赶上。”
周昀仁竖着耳朵听着,也暗自点头。
走进恢宏威严的紫禁城,周昀仁淡然的神情登时就被眼前熟悉而陌生的白玉台阶瞬间击溃,一步步顺着台阶走上去,心就跟着一下一下的上下起伏,宛如有一千只蜂鸟在胸腔里上下振动飞舞。清明的视线下,这里的每一寸栏杆、石板、木橼、斑驳墙体……都在记忆里的湖水里来回浮荡,一下子下沉,一下子窜出水面,给他重重的一击。
惊涛骇浪,拍岸惊奇——他死死压抑住心底澎湃的悲愤与酸涩,满满当当的泪水从心窝里往下流,流入血液里,流入他曾经时时刻刻存在过的每一个时辰里,每一个晨曦里,每一个凉夜里。暮鼓晨钟,这里的一切昭示着朱雀国真实存在过,但曾经瑰丽浩瀚的供电楼宇,如今都早已破损不堪,不复当年辉煌。岁月无情,粒粒尘埃,无一不再提醒他再也没有过去的那个朱雀王朝,不再有皇位继承制,不再有皇权天授,不再有……四皇叔,不再有皇爷爷,不再有……他。
周昀仁心内陡然一记钝疼,脚下踩空,整个人顺着高台侧翻摔了下去。
“啊——有人掉下去了!”“周昀仁!!!!!”
周昀仁不觉得身上有哪里疼,可又像没有一处不疼,身体蜷缩着摔在石板地上,脸颊一片冰冷,看着从上面跑下来的章远远和安东尼,牵起嘴角安慰:“我,没事……真没事,你们,你们……”
“周昀仁,你别哭了呜呜呜呜,是不是很疼……”
“昀仁你坚持一下,不会有事的!”安东尼欲哭无泪,叶知行肯定会灭了他的!
我哭了吗?我哪里哭了……周昀仁挣扎地想要伸出胳膊摸一把自己的脸,被章远远猛然一声呵斥:“别动!你别动啊万一哪儿骨折了怎么办?”
“来了来了,救护车来了,担架担架快点过来!”
周昀仁听着周围的动静,心说真是不妙,居然惊动了这么多人,明天他会不会也上电视成为惹人唏嘘的一条新闻?先生那儿恐怕瞒不住,唉……比赛也不知道还能否继续……
“哎呀这孩子晕过去了!”
“都让开点,脑袋是不是也摔了?快快先上支架给固定!你,你都跟着走……”
安东尼忙跟着医生过去,心里惴惴,章远远也傻了吧唧跟着上了救护车,都快吓懵了,恨不能一声给自己一针也晕过去算了。
周昀仁那只胳膊崴成那种姿势……一定废了。
朦朦胧胧中,周昀仁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声音很仓皇,还带着痛苦的呜咽,他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只听见周围越来越惶恐的哭叫——救命啊!走水了殿下!这里也着火了,我们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