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见她穿着浅蓝色挑线襦裙,下地时隐现裙底淡红色的妆花膝裤。金红凤头高底鞋儿。这一站定,高高挑挑的个儿,元宝般纤巧地耳下一对青宝石的坠子轻轻地摇着,别具一种优雅的美态。
杨凌笑道:“《风入松》幼娘学的就是这首,我十分爱听呢。晚上听了这么淡雅地曲子极易入眠,想不到你也喜欢这首曲子。怎么只有你在,其他人呢?”
高文心听的俏脸儿一红,她就是听幼娘说过杨凌最喜欢听这首曲子,手中又没有曲谱。才来向成绮韵认真学过的,这番女儿心事怎好说与杨凌,她向床里含笑看了一眼,轻声道:“喏,还有一位呢,您的成二档头也在。”
杨凌这才注意到床里。一瞧里边床近头儿成绮韵斜倚着一床锦被,身上又搭了一层湖水绿的被子,只露出一张如雪似玉的脸庞,腮上两抹嫣红,美眸迷蒙,睡地正香。
杨凌忍不住笑道:“难为了她,长这么大没到过北方,没受过这么冷的天气,人说猫冬,猫冬,她倒真像猫儿似的整天介睡个不停,都快成了冬眠啦。”
高文心吃地一笑,随即飞快地瞧了杨凌一眼,神色有些怪异,杨凌却没有察觉。他过了二十,成绮韵比他大了六七岁,瞧他这不经意间带出的口气似乎把成绮韵看的比他还小,高文心怎知杨凌真实地心理年龄比现在大了十岁都不止。
万顷韵隐约听见男人声音,双眼微微睁开,瞧见是杨凌来了,忙挣坐起来,掀了身上被子,说道:“大人回来了,卑职失礼。”
杨凌道:“难为了你,不适应北方天气吧?现在还不算大冷呢,真冷的时候,那是滴水成冰啊。”他说到这里,望着那床被子微微有些失神。
成绮韵腮上微热,她不自在地看了眼自己的打扮,香色潞绸雁衔芦花样的对襟袄儿,外边又套了件青衬桃花红的比甲,白绫竖领,妆花眉子,溜金蜂赶萄纽扣儿,虽说略嫌臃肿,可那纤细地腰身,丰耸的sū_xiōng并没遮掩起来,大人怎么这么看我呀?
成绮韵见杨凌眼神儿还直勾勾的,被他看的地方被子下的大腿都似麻麻痒痒地热起来,她咬了咬唇,轻轻撑着手向床边挪,轻轻地道:“大人,您怎么了?”
杨凌愣怔了一下,才恍然道:“啊?哦……”,他长长吸了口气道:“我想起了去年这时候,比现在还冷得多呢,山沟里的破房子,窗棂都透着风,家里就一床旧棉絮地被子,和这床差不多,幼娘晚上都是给我盖在身上,自己盖床薄薄的夹棉被,就那么熬了大半个冬天哪……”。
“啊!”高文心和成绮韵都瞪大了眼睛,尤其从来没到这北方的成绮韵,一想像比这还要冷上几分,炕边儿没有炭火盆,窗棂子还透着风,那不是要人命么?难怪……难怪他对韩幼娘那般好,为了她圣旨都敢不听,砍头都不怕。
“唉……”,杨凌摇摇头,叹息一声道:“那时候,我就想,闯荡出份家业来,不让幼娘再受那种苦,那样我就知足了,谁知……人心永远没有知足的时候呀,如今家业是挣下了,我想的就更多了……”。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今站在这个位置上,有机会使大明更强大,有机会让百姓更富足,试问一个稍有责任心的人,谁能抵抗这种诱惑?
成绮韵和高文心不知他的心事,只当他指的是功名利禄,成绮韵微笑道:“大人想地原也没有错,昨日为了夫人打算,那是尽了夫君的责任,今日为朝廷打算。那是尽了臣子的责任,来日还要为子孙后代打算,人的一生,总是有各种理由逼着你不断去争地。想置身事外,你肯别人也不肯的。”
她这一说,杨凌倒想起来了,回来一个多月了,自己辛勤耕耘,三房娇妻年纪不大。身子稚嫩,常常娇呼承受不起,如今那暖窖里的地瓜秧都疯长不停了,她们的身子咋还没个动静呢,莫不是高文心地医术失败了?
杨凌想到这里。有些怏怏不乐,他叹了口气道:“你们继续抚琴吧,我去后边。”
成绮韵匆匆下去,趿起鞋子,抚了抚海马潮云纹的羊皮金沿边褶定线裙子。嫣然笑道:“夫人在后院儿暖窖,卑职已睡的足了,陪您过去瞧瞧吧。”
暖窖里试种了些作物,同时培育了许多红薯和马铃薯的秧苗,杨凌想到来日要在四地同时开始播种,需要大量人手指点。是以高薪聘请了数十名本地种田的行家里跟着那一家南洋华人学习培秧栽种技术,邪各思传教士也时常过来指点些在不同地域种植的技巧和注意事项。
韩幼娘见夫君十分重视此事,自己又擅长农活,便时常去暖窖里帮忙,同时也学习这些作物地耕种。高文心和成绮韵对于这些活计一窍不通,加上对于农活确实本能的有种轻视,却没有那么热衷。
玉堂春和雪里梅无论心中怎么看,但是夫人亲自动手了。她们怎好坐在家中,于是两位娇娇怯怯的美人儿,也换上粗布衣衫,跟着幼娘施肥浇水,侍弄起庄稼来。
后园的暖窖极大,是内厂官兵在皇家暖窖种菜师傅的指点下搭盖起地,三分之二在地下,三分之一在地上,篷上覆了密匝匝的庄稼杆儿,设有专门的通气孔道,上边设了六处天窗,引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