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凌从家仆手中接过一个包袱双手呈给黄奇胤道:“黄老,天气冷了,黄老不习武艺,整日往返于府上山中,恐受风寒,这里有两匹兰绒,轻巧保暖,送给黄老和夫人保套绒衣”。
兰州兰绒素负盛名,以山羊绒制成的毛绒布匹,一匹只重十四两,轻薄精美,如丝帛一般滑腻,柔软贴身,极是保暖,杨凌这两匹绒布入手,轻盈更胜几分,看来是兰绒之中的上品,虽然对杨凌来说价值不算昂贵,却足见呵护关心,黄奇胤欣然接过。
杨凌弯腰摸摸黄奇胤十岁出头的小孙儿脑袋,笑道:“小家伙又长高了,请了先生没有?”
小家伙乖巧地道:“杨叔叔……大人好,爷爷现在没空儿教我写字读书了,给我请了位先生。先生不如爷爷好,有时要打掌心的”。
杨凌大笑,旁边众人也不禁莞尔,杨凌笑道:“你乖乖读书就没人打你手心啦”。他顺手摸下腰间佩玉,那翠玉玉质莹莹,显是珍贵的上品,杨凌塞到他手里道:“喏,叔叔大人送你地新年礼物,快些本事。将来做了官儿只有你打别人掌心,别人打不得你掌心了”。
杨凌起身又取过一份礼物,对吴杰道:“吴老,这是两匹苏绸,一匹天竺毛毯,另外这里还有一坛药酒,吴老是吴清远吴老神医的子侄,家学渊源,也懂得医术。不过既然你的方子治那老寒腿总是不能痊愈,不妨试试我这坛药酒”。
吴杰会意地看了俏立在一旁的高文心一眼,笑道:“想来是出自女神医之手了?吴杰愧为医道世家子侄,除了祖传地方子还记得一些,对于医术一知半解而已,厂督大人和高姑娘费心了”。
于永一谈生意经就眉飞色舞,偏偏今晚同席没人愿意和他聊这些东西,只好一边喝酒,一边盘算西北马匹、东北制裘、沿海煮盐的生意。越算越觉得利润丰厚之极,自饮自酌倒也自得其趣,这时喝的也靠下人扶着才立的稳当。
杨凌对这位财神爷也不敢大意,持了三只锦盒道:“于兄见多识广。本官也不知该送些什么了,这儿有三套首饰,虽然不算昂贵,做工倒还精巧,送给夫人和令媛”。
于永将杨凌识作慧眼识人的知音,他送的东西好赖倒不在乎,忙笑道:“多谢大人,那那、柳柳,快上前谢过大人。”
两个少女忙姗姗上前、盈盈下拜,娇声道:“那那、柳柳谢过杨大人”。她们在后宅时揭了面纱,一出来又遮住了面孔,此时轻纱又已覆在面上。
她们来时人多繁杂,杨凌虽觉这两个少女体态动人,也未多加注意,这时才注意她们翠衣窄袖、紧身比甲、瘦长裤子,脸上又覆了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对明媚的蓝色眼眸。在又弯又长的柳眉下顾盼生姿,极是动人。
韩幼娘从杨凌手中接过锦盒,递到两个高个儿女孩手中,笑道:“两位妹妹漂亮的很,这两套首饰还盼能合你们地心意”。两个少女福身再拜,含笑接过了锦盒。
杨凌笑道:“嗯,那那定是二姐,柳柳却是三妹了,于兄,我说的可对么?”
杨凌未及弱冠,但他口口声声于兄,倒把自己当成了两个少女的叔叔,一个眼波似湖水般湛蓝的少女已掩口轻笑道:“杨夫人唤我妹妹,杨大人却唤爹爹于兄,父亲,你最擅算术,却不知这账该怎么算?”
于永瞪了她一眼,对杨凌道:“正是,这调皮的丫头就是那那了,冯依贡富尔斯泰伯格那那,哈哈,大人听着威不威风?”
韩幼娘几人听了这么长的古怪名字,都不禁掩口而笑,于永也不自觉,仍自洋洋得意,向杨凌和诸位夫人拱手作别后,摇摇晃晃地出了门,坐上轿子打道回府。
柳彪和杨一清、伍汉超方才也是一脸醉意,一见杨凌回过神来,三人却攸地立直了身子,俊脸虽然红润,眼神却依然锐利精明。
杨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辛苦你们了,这几日风声仍紧,那些大盗敢聚焦数百人在京师重地公然作案,蔑视王法,眼中根本没有朝廷,会不会大胆再闯杨府,谁也不敢预料,柳彪就睡在前院,调度防务”。
柳彪含笑拱手道:“是,大人,卑职几个并未多饮,不会误了公事”说罢转身离去。
杨凌点头道:“嗯,一清去后院,那个暖窖是我十分在意的地方。昨日一战可以看出,若非依仗兵器之利,纵是我内厂精锐,也不是那些啸傲山林的绿林大盗对手,你要小心又小心。”
杨一清在眼皮子底下跟丢了红娘子,柳彪这里却几乎将两百名绿林中最凶悍强横地大盗一网打尽,心中早觉愧然,对于后院防务煞费苦心,听了嘱咐胸有成竹地道:“大人放心,除非那贼众不来,否则就是他三头六臂,也逃不出我地天罗地网”。
伍汉超见杨一清走了,跃跃欲试地道:“大人,在下做些甚么?”
杨凌上下打量他几眼,对韩幼娘笑道:“幼娘,你看汉超身材可与我相仿?”
韩幼娘笑盈盈地道:“嗯,就是比相公要结实一些”。
杨凌笑道:“那就成了,把我的袍子准备一套出来,着人送到汉超房中,明日我要汉超陪我进城一趟。”
伍汉超上下打量一备,杨凌给他置办的衣服并不寒酸,要进城何必换穿杨凌的衣物,他一时不知杨凌用意,不免心中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