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车上驾车马夫以及随行的两个彪形大汉,一身的凶悍之气,杨凌也不知道是内厂番子还是成绮韵收服的江南海盗,众人面前不好显露声色,只得任由她离去。不过他也猜得出成绮韵必是先返回侯府去了。贡使远来,这接风宴还是要应酬的,杨凌耐着性子陪同两位贡使饮宴,一颗心却早插翅飞回了家中。
“前方就是……就是妹子的家了,威武侯府……唉!我离开京城时还伯爷,如今已经封了侯,称柱国上将军了。”成绮韵进了村子就下了车马,缓缓而行,走在春意渐生的村落之间,对马怜儿感慨地说道。
“姐姐是感慨呢,还是心满意足?”马怜儿款款而行,听了这话眸光一转,连促狭的笑容都带着几分飘逸妩媚。
“我……满足甚么?哦……呵呵,身为大人属下,我自然与有荣焉。”成绮韵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燥热,这个小狐狸精可不好对付呢。杨凌几个夫人,恐怕要以她最是聪明,那双慧眼……怎么连自己的心事都能看出几分来了?
马怜儿嫣然一笑,丽色生晖,说道:“今日贡使来朝,似如水到渠成,谁人知道姐姐在江南奔波劳累,付出多少辛苦?姐姐这般大才,世间男子又有几个比得?唉!他才多大年纪,可是官儿越做越高,这凶险也越来越大。
姐姐胸有甲兵、才智大谋,正是他的极大助力。若说绮韵姐姐只是为了内厂档头之位,此外别无所求,妹妹回头可要向他进上一言了。”
“妹妹要进什么言?”在这无论容颜、机智皆棋逢对手的怜儿姑娘面前,成绮韵越发有些心慌,较之自己,她欠缺的只是阅历和经验而已,实在小觑不得。
马怜儿伸出一只手掌,纤小的柔荑探出袍袖,被阳光照得略显透明,她把手掌轻轻握了起来,巧笑
俏兮地道:“我会告诉他,若是不能完全把握姐姐,那么第一不可与你结怨,第二决不可让你被对头所得,否则……只好除之而后快。”
成绮韵心中一惊,强笑道:“怜儿妹妹,你……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马怜儿轻轻拉住成绮韵的手,柔声道:“姊姊与我素昧平生,接我前来一路护送,还可说是受了他的命令,可是你沿途相守、曲意照拂,都是出自真心呵护,绝无半点虚假,既非彼此友情,那自然是爱屋及乌了,妹妹有什么看不懂的?
这一路上听多了他的事,哪一桩不叫人心惊肉跳?宦海浮沉、凶险重生,真不知他磕磕绊绊怎么闯过来的。既然他走上了这条路,身边若无姐姐这样的智囊,早晚为人所乘,你叫我如何放心的下?”
她轻轻叹息一声,忽又展颜一笑道:“怜儿曾对姐姐说过和他的往事,这个人的性子你也该知道了。他是属倔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姐姐就算一天三柱香得拜,他还是尊泥胎木菩萨,永远不行显灵的,你不遮起羞来主动出手,那就有得等啦。”
成绮韵柳眉一挑,欲言又止,粉脸却刷地一下红了起来,恍若桃花浸染,绚丽芬芳。
杨凌出门上时曾说过今日成绮韵要返回杨府,成绮韵手腕何等高明,纵然不是有意施为,可是在杨府时也与阖府上下相处得一团和气,更何况她是为了自家相公的事奔波南北,操心劳力。
所以听说她来,韩幼娘和玉儿、雪儿、高文心等人都十分高兴,幼娘吩咐厨下备了酒菜,又命人候在门口等着,只有唐一仙不知来的是何人方神圣,心中十分的好奇。
幼娘听人传报成绮韵已经来了,急忙领着一家人迎了出来。成绮韵宜男宜女的装扮她们早看惯了,自然一眼认了出来。韩幼娘喜上眉梢,正欲张嘴招唤,忽地瞧见一旁那个少年,不由怔了怔,微一错愕后忽地惊喜道:“怜儿!”
马怜儿也急迎两步,和韩幼娘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道:“幼娘……”两人相拥片刻,马怜儿才擦了擦眼泪,含泪笑道:“啊!我……我怎么……我应该见过夫人。”
韩幼娘瞪了她一眼,嗔道:“这是说得甚么话,在鸡鸣时咱们如何相见,今后还是如何,你若见外,倒令我手足无措了。”
马怜儿浅浅一笑,唤道“:幼娘妹妹。”韩幼娘转嗔为喜,又上前与成绮韵牵手亲热。唐一仙眨着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着这一幕情景,悄悄对玉堂春道:“怜儿?这位就是我在金陵的那位嫂嫂了?确实漂亮,若换上女装,实在是艳冠群芳,而且……嘿嘿……”
马怜儿和成绮韵都不曾见过唐一仙,杨凌千思万虑,独独忘了事先嘱咐她们一番,幸好成绮韵、马怜儿对杨凌的亲眷都不是很了解,听了她的身份全无什么异样。
韩幼娘吩咐高管家安置好随行的几个侍卫和侍女楚玲,自己挽着马怜儿和成绮韵的手兴冲溃地到了后宅花厅,喜气洋洋地对云儿道:“快去将内书房收拾出来给成姐姐,把我院中东山头的房子收拾出来给怜儿姐姐住。”
马怜儿拉着她的手,笑盈盈地道:“不忙不忙,这么久不见,想极了你,今晚我要和你同床共榻,秉烛长谈。”
韩幼娘喜道:“那自然好,可是这房间还是要收拾出来的。”她吩咐厨下烧水准备两人沐浴,然后一众人就在花厅坐下,谈着别后离情,杨家后宅里莺莺燕燕的,真是热闹非凡。
王华和杨凌在迎宾司款待了日本贡使,告辞出来后在鸿胪寺外匆匆商定,尽快安排礼仪司官员训练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