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于静谧的竹林里,看着株株亭亭玉立、枝叶翠绿的竹,那么端庄凝重,那么文静温柔,就仿佛是在品味一首美妙绝伦的诗,叫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杨凌没想到沪县县主朱盼盼夫妇长得团团圆圆,一副富家翁模样,居然是个雅人,竟然常住在如此幽雅的竹林当中,而且搭建了一幢大庄院,俨然神仙境地。
朱盼盼是郡王之女,朱家皇族后裔,但是百余年来世居于此,论地位远近当然不能和皇帝近臣、手握重权的杨凌相比,所以对杨凌极是恭敬。
朱盼盼笑道:“杨大人,泸县距成都府已经不远,不过估算时间,今天大人怕是来不及继续赶路了。此地是个小县,驿丞署简陋的不成样子,我们夫妇忝为地主,便自做主张,恭请钦差大人在此小住,说起来陋居是蓬壁生辉啦。”
“哪里,哪里,是本官叼扰了,多谢县主伉俪和王知县款待盛情”,杨凌笑吟吟地做了个揖。朱盼盼夫妇三旬左右,虽说生的富态,但举止文雅、谈吐不俗。
朱盼盼的仪宾姓李,名安,是弘治十二年的举人,弘治十五年的进士,可以算是极富才学的人物了。要知道四川虽然人杰地灵,但是大明立国百余年来,尚未出过一个状元。
就是当今内阁大学士,四川新都人杨廷和那样地神童。十二岁就中了举人,此举简直令天下间无数七老八十还在考童生的读书人羞愤欲绝,可是他也不曾中过状元,所以进士便是四川第一等的才子了,此举可谓巴山蜀水一大异事,就连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士子们也只能归咎于风水问题。
按大明皇族规定。皇姑称大长公主,皇帝的姊妹称长公主,皇女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石,夫婿授驸马都尉。而亲王之女则称郡主,郡王之女称县主,孙女称郡君,曾孙女称县君,玄孙女曰乡君。她们的夫婿一概称仪宾。
这些皇族层层授爵,迄今朱氏皇族后裔遍布天下,这些只是负责配种生人地凤子龙孙现在已多达十余万,个个都是白吃饭的饭桶。他们的存在,乃是朝廷财政支出负担极重的一块。
杨凌对这些人一向没有什么好感。此番四川之行他又抱着调查此地王族谋反的重任,心中更抱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过越是如此,面上功夫越得做的十足,杨凌也是一副谦逊知礼的模样。好似对他们的款待十分高兴。
李安见杨凌兴致颇高,便含笑道:“杨大人,我有几位挚友这两日前来探望。也正住在我这竹风雅轩之中。他们久闻大人文韬武略,人才出众。经筵上舌战群臣,北驱鞑虏,南平倭寇,是我大明柱国之臣,因此有意高攀,不知大人可愿一见?”
杨凌此来四川,为的就是察访蜀王是否有不轨之心。察访察访,虽说处处小心。但是三教九流,能有机会结识,正是察访蛛丝马迹地机会,是以闻言立即欣然道:“仪宾的朋友,想必也都是本地的名士才子,杨某有幸结识,正是一番机缘,这亦有何不可?”
李安闻言抚掌笑道:“我早说大人礼贤下士、好交朋友,哈哈……,果不期然,大人这边请。”
他好似与旁人打了赌,赌赢了一般,开开心心地领着杨凌向右一拐,踏上了一条小径。不一时来到一处竹庐旁,只听房中传出悠悠琴箫之声,李安笑道:“大人稍候,我唤几位知交好友出迎大人。”
杨凌连忙拦住道:“入门便是客,客随主便,这几位朋友雅兴正浓,何必相扰?且听完这一曲,我们再进去便是,那些官场规矩、繁文褥节,不讲也罢。”
朱盼盼笑道:“仪宾这些朋友,一旦谈诗论画、较量乐技,便不是一两个时辰得消停的,大人既然不拘俗礼,那么这便请入吧,勿需理会他们。我们夫妇好交朋友,我有几位闺中腻友,乃是成都士族和官宦人家女子,去竹林溪边钓鱼去了,我去迎迎她们。”
杨凌忙欠身道:“县主请便。”
朱盼盼施了一礼,领了两个侍女径往竹林深处行去。李安上前推开房门,笑道:“你们在这里倒逍遥自在,我把你们想要结识的杨大人请来了,还不快快上前相见?”
杨凌随在李安身后也进了房间,这竹庐盖地极是简陋,四壁均开了竹窗,窗上爬着翠绿的藤萝,室中仅有几张竹席、竹几,有三个人在竹席上赤着双足,轻袍大袖,盘膝而坐。
一个三旬上下,一袭白袍,墨发披肩,眉宇间颇有些狷狂之意,大有竹林七贤古风,手中正抚弄着一具古琴,虽闻李安之言,仍是双目微闭,十指拨弹,根本不曾在乎。
另一个侧身而坐的青年,看年纪与杨凌相仿,玄衣一袭,丰神如玉,一束乌莹莹的长发,未带发冠,只松松地用一条浅紫色的丝带系了,整个人犹如一朵不濯纤尘地墨莲莹然水上,若不是那白袍书生一直抚琴不断,杨凌必定第一眼便去看他,再也不用去瞧旁人一眼。
听见李安说话,这玄衣书生自唇边移开竹萧,向杨凌清婉一笑,双眸澄澈如水。
杨凌还是头一次见到气质这样出众、容貌如此俊俏的男子,更难得的是那种卓尔不群地高雅,杨凌一身蟒袍玉带,相貌英俊,气质雍容,可是这样一比,可就比人家落了下乘了。
杨凌也无声地向他拱手笑了笑。伸手拦住欲打断那白袍书生抚琴地李安,大方地在竹席上座了。这时另一侧一个少年才向杨凌微笑着颔示意。
这少年虽相貌清秀,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