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如是很明白他在想什么,说来说去,他就是想逼她表态不会支持太子,最好就是和太子党泾渭分明。但不过,她凭什么要听从他的摆布?更何况,要在朝堂上立足,她可能会同太子划清界限、不相往来吗?

“我自有分寸。”景如是不愿再同他多费口舌,祁王派也不是她的明智之选。“我既不会听命于你,也不会依附于太子。所以,我的事情你不必过问。”

语毕,她就想离开。

康惜赐却想也不想地,伸手拉住了她。

“你做什么?”景如是侧眸,目露不悦。

“拒绝王氏联姻。”康惜赐固执地要求道。其实他都不知,现在的他有多么反常。照理说,他掌握着她最重要的秘密,她又申明了立场,他就应该放心了。可是不知为何,自从刚才在大殿上听到她答应赐婚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一直不舒服。王氏是潜藏的钉子,即使她再聪明谨慎,他也不愿让她答应这门亲事。

“我再说一次。”景如是一字一顿、清晰明白地表明道,“不关你事!”

说完,她用力甩手,想挣脱他,却不想他紧紧扣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手。

“你拒绝,我就放开。”康惜赐讨价还价道。

“我偏不拒绝,我就不信你还能一直拉住我不成。”景如是起了逆反心,他固执那她就更加执着,她才不会听命于他。

就在两人拉扯之际,大树的阴影处出现了一人。

“康惜赐,有人来了,你还不放开!”景如是敏锐地察觉到第三人的气息,于是恼怒地低吼道,她的手臂都快被他抓疼了,若不是怕引来更多的人,她早就动手揍他了。

康惜赐也注意到了,他却不惊,反而认定此时更好威胁景如是:“不想闹大,你就听我的。”

“我偏不听。”景如是痛恨被人威胁,哪肯轻易服软。

“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这样僵持着了。”康惜赐不急不怒,显得极有耐心。

景如是忽然停止了挣扎,她抬眸望向他,如水般清冽的眸底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她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来:“你想玩是吧?”

康惜赐凤眸微眯,还未猜到这句话的意思,就被她的下一个动作惊得浑身一滞!

景如是踮起脚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倏地贴过来,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吻!

他的心脏猛然跳动,一时间血液冲上大脑,让他的思维陷入了空白之中。

待他反应过来后,她早已甩开了他的钳制,退到了几步开外。

景如是唇角轻扬,像只狡狐般笑了:“你几次三番纠缠于我,莫不是喜欢上我了?我告诉你,你若是敢泄露我的事情,那我就告诉所有人:伟大的祁王殿下原来有断袖之癖,因为求爱不得,所以才会抹黑我。你说,天下悠悠之口,有多少人会相信你,又有多少人会信我呢?”

“你倒挺会倒打一耙。”康惜赐这话听不出喜怒,气息却有些冷了。

“你不仁我就不义。”景如是低声扔下这句话,转身腾跃而起,快速离开了。

康惜赐没有追上去,望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也缓步走远了。

树荫后,巢文彦久久站立,黯沉如夜的眸子里闪动着错愕、惊异以及一丝几不可察的愤怒。殿下和景如是,他们两人竟然!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康惜赐的心中也未曾平静。她的吻很轻很柔,却久久萦绕在他的唇上,好比静湖之上忽然飘落了一叶柳絮,虽然那般轻柔缓絮,却激起了阵阵涟漪,层层摇曳。

然而那个始作俑者却浑然不觉,自己这有些可笑的威胁方式,却引得两人彻夜难眠。

回到景府,景如是坐在书桌前,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回想起很多年前,她与景从之的一番争执。那时她不能理解父亲为何执意要锋芒毕露,但时过境迁,如今的她终于明白了他的道理。

景家这样的家族是不可能低调的啊。

即使她想中立,别人也不会给她机会。树欲静而风不止,有很多人都虎视眈眈着,或盼着景家这棵大树倒下,以瓜分土壤。或千方百计拉拢,求蒙荫其下。

她若是不选择盟友,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可若是非要做出抉择,太子和祁王两派都绝然是不能依附的。

若是以前,景家大可自成一派,与皇室抗衡。可自从景从之走后,景家已大不如前了。外人不知道,可她却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景家虽然风光犹在,但也只是具空壳。权势大减、人心离散,不断有亲信、分家之人脱离背叛,就连那支传说中豢养的军队,也不过是长老会放出的威慑弹罢了。

作为家主,她的职责是带领家族重回巅峰,无人可欺。可是通过一系列事情来看,老皇帝是铁了心要堵死她,不让她重振景家的。

一阵冷风从格子窗外吹来,吹散了她的酒气,也吹动了她对面那副巨大的江山图。

景如是的脑子渐渐清明起来,她的视线落在那纵横的山脉河川上,血液忽然沸腾了起来。

困则思变,如果眼前是绝境,那她何不创造出一片新的天地,来亲手撰写自己的宿命?

皇帝、太子、祁王,任何一人当政景家都绝无翻身可能,唯有另寻可取代同时又能扶持景家的人,家族才能在残酷的皇位之争中生存下来。

可这样的人,她该去哪里寻找呢?

夜未央,万籁俱寂。各怀心思的人辗转卧榻,太多疑问,太多未知。

翌日,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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