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猗在宫中住着也不太清静,她去御花园里转了圈,回来就叫了禁卫军的统领,让他把手底下的禁卫军都画副画像,整合好了送过来。
禁军统领是先帝年少时的挚友,对这位备受先帝宠爱的长公主也爱屋及乌,虽疑惑她的命令,却也依令行事,没三日就送了画像过来。
竹猗坐着挑挑拣拣,把好些个长得不好看的挑了出来,让侍女们拿给侯在一旁的禁军统领,“这些个都长得有些碍眼,破坏了御花园的美景,大统领另选些人上来,将这些个都换了。”
大统领觉得长公主这是胡闹,禁军又岂是单单靠脸面就能担好职责的人,弃用又怎么如此草率。
他强忍了怒气,低头去看那被挑出来的画像,当先一个便是他查了好久,发现是宰相那边的人,正准备寻个由头将他发配了的。
心下略一疑惑,他就又往下翻了张,那也是个熟人,宰相府韦大人的至交好友。
长公主这是在防着宰相。
可明明,她才纳了宰相府上的二公子,又将那户部侍郎之位还了一个回去,动的也只是兵部这等太平年间颇为清闲的部门。
这乱打一气,根本看不出她想如何。
大统领又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竹猗端起茶喝了口,发现那大统领居然也没走,看看那画像又看看她,神色颇为奇怪。
她看了眼站在两侧的侍女,露出颇为不悦的神情。
“大统领这是不满本宫的决定?还是压根不知道去哪里找人来替代?本宫倒是记得,年少时在姜国公府小住,外祖麾下有几位小兵倒是长得好看得紧,只是年岁有些久了,也不知那几位小兵,如今还甘不甘心屈居这禁卫军之位。”
说到“甘不甘心”时,她特意放重了语调。
旁人只当长公主是心有不快,大统领却立即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就怕那不甘心的,其实是宰相府的人。
年过五旬的大统领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原以为这位长公主就这般废了,他们又要小心被宰相夺权,又要教养尚幼的小皇帝,之后的日子定是艰难万分。
可谁知长公主居然是自有成算,已开始逐渐布局收网。
大统领满心欣慰,正要双膝跪地扣头,一抬头却看见长公主满带怒容地看着他,一双眼却是清晰明亮得很,“大统领这把年纪了,本宫不革你的职,并非是看在你那张老脸的份上,而是看在你曾陪伴过父皇的份上。但你这情分,在本宫这也不过如此。”
大统领一怔,心下复杂难言,更多的是对小辈的心疼和苦涩。
他何尝听不出,这是长公主在疏远他。
故意冷落他们这些老臣,故意做出这般样子,全是为了给陛下肃清道路,免得以后陛下不好亲政。
他们之前竟真的信了她的荒唐。
他狠狠咬了口舌头,才满带着怒容,草草行了个礼,大步迈出了长公主的寝殿。强装的满脸怒火,害得跟着他的几个人也不敢向前。
一个时辰后,韦相收到了消息,说是因着长公主觉得禁卫军中有些人长得不顺眼,竟让大统领画了画像,就着画像,贬了禁军中大大小小三十多人,最大的那位,还是就跟在大统领身边的副统领大人。
带来这个消息的,就是那位副统领大人手下的一位亲兵。
韦相握着奏折,没生气反倒是开心得很,尤其是在听到老统领出来时满脸怒容时,“回去告诉你家大人,撤了就撤了,等着本相给他再找个好差事。”
他让人送走那亲兵,心情还是好得很,和跟在身边理政的长子说话。
“淳于晞贬了那兵部尚书又提了一个,本相还以为她是对本相有所不满了,结果她还是如此地轻浮,禁军中的人都是苗帼昌那老匹夫带出来的,他又最是护短得很,这下她胡闹,那老匹夫定是气很了她。”
“先帝留下牵制本相的,一是那几州的兵马,二便是这朝上的老匹夫们。本相正想不出法子来让那群老匹夫对淳于晞彻底失望,她自个就上赶着撕破脸。”
韦相扔了奏折,靠在椅背上,满脸都是笑,“天助本相啊。”
因着韦相心情好,长公主再胡闹着给之前未遣走的几位男宠找个不大不小的官职,他也就挥手让随侍的人别再将这等小事报上来,由着长公主的心情。
倒是帝师,依着这事和长公主在朝会上大吵了一架,两边一是授业恩师,一是嫡亲长姐,小皇帝不知道该帮谁,吓得哇哇大哭。
长公主下朝后就气得搬出住了大半个月的寝殿,回了长公主府。
唐竹猗刚刚进门,就遇见了个苍白着脸过来的侍女,二话不说就跪在了她面前,一下下磕着头求她饶命。
原本在朝堂上吵的那架就吵得她头疼,一聒噪,她还真是恨不得学着长公主的作风,直接让人拖出去算了。
好在跟在她身边的侍女更了解长公主,立即就制止了那个侍女。
只是那侍女还是满心害怕,说话磕巴得很,断断续续地说完了,竹猗才知道她父母就是那个养了她从皇庄上带回来的孩子的那对夫妻,可那孩子居然已经不见了三天,她的父母兄长找遍了长公主府,都未找到。
“三天?”竹猗揉了下在跳得欢快的太阳穴,手用力地拍了下桌子,连带着桌上的茶盏通通跳了起来,“一个孩子不见了三天,你们到如今才来找本宫?是要本宫做什么?吩咐你们准备好给人收尸吗?”
一个厅堂的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