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滚!你知道些什么,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不用你这个外人插手...’
……
脑海中回想着那些强烈的对峙话语,无奈的扯动嘴角,原本结了血痂的嘴因着罗槿的动作一阵疼痛,叹息一声,放下棉签,端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水。
床上这个人,已经死了呢。
虽然,借助着机器还有体温和微弱的呼吸。
转头看向窗外,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马路上没剩几辆车,一片寂静。空旷的大街上只剩下成排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萧条景象让罗槿止不住叹息一声。这一切的发生,全都是因为那场车祸……也许,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
……
在罗槿刚刚上大学的时候,为了赚取生活费曾到一户人家当过家教,也就认识了现在的杜若。
那时候,杜若才上高中,年纪比罗槿小了三岁,不过也因为这三岁的年龄差,让杜若一直被罗槿当小孩子照顾。
也许是叛逆期的缘故,那时的杜若十分厌烦他的父母,经常被罗槿开导劝说。还带着稚气的脸庞偏偏要摆出一副大人的模样,少不了被嘲笑。
后来啊,过了三年,杜若高中毕业后,就随着父母去了国外发展,两人似乎理所当然的、慢慢断了联系。
罗槿拿起病床旁柜子上被磕碎了半边的眼镜,架上鼻梁,视野变得清晰起来。慢慢的,转向病床上那个已经退去一身稚气,展露出锋芒的男人。
笑容扯动嘴角,伤口又疼了起来。
……
再次见到杜若,就是在去年。准确一些说,罗槿是被杜若找到的。那是一个下雨天,杜若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走到咖啡店中躲雨的自己面前,表述了他深埋多年的爱意。
“别闹了。”
“我没有,罗老师,我是真的…喜欢你。”
皱着眉头挥开杜若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走的没有一点儿犹豫。就算是这样果断的拒绝,对方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想法。后来,就有了杜若一次次‘无意’、‘碰巧’的出现在身边。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即使罗槿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也难耐住杜若的软磨硬泡。思考良久,罗槿决定通过一次‘约会’来结束这段荒唐的追求时,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明明已经二十五的人,长得也比罗槿高了半个头,可在他眼中,杜若依然是个孩子。
一次次的逃避拒绝,唯一的一次答应的约会也是为了提出结束这段感情。
挂断电话,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思考的能力。
罗槿风风火火的赶到医院,看见手术室亮起的红灯,才发觉自己对杜若的在意程度早就超出了认知。
几经辗转,才找到杜若亲戚的联系方式。也是这个时候罗槿才知道,两人之所以会断掉联系,是因为杜若出国的第二年,杜氏夫妇丧生于一场沉船事故。
那时候的杜若,不满二十岁,承受了失去双亲的巨大打击,又增加了遗产分配的事务纠缠,根本无法顾及到国内的情况,而临近毕业的罗槿,也同样在忙碌的为考研做着准备。这样一来,两人才会失去联系。
没有休息,一直坐在手术厅外,罗槿难以安抚的心跳频率和冰凉颤动的手指,这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在乎这个人。
手术室的灯牌熄灭,人流来往的医院走道骤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手术室大门拉开,主治医生一脸歉意的来到自己身边。看到医生无奈的表情,感觉这个世界都在放慢镜头。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眼睛酸涩,却怎么都哭不出来。
由于罗槿与杜若‘非亲非故’,医院需要病人真正的家属前来确认这一结果并签字。
回国后,杜若的事业发展十分成功,原本就算的富裕的家产更加厚实,在s市独占了一片天地。所以,在后来赶到的亲戚眼中,罗槿就变成了一个抢夺财产,心存不轨的‘贱人’。
一直忍耐着不说话,接受这群自称是亲戚的人的辱骂,直到听见‘杜若的舅舅’说,要撤掉维持杜若生命的仪器,为他举行葬礼时,罗槿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拳头。
罗槿力气不小,也有两下子,可并不代表他一个人可以对付一群前来争夺分享财产的‘家人’。
vip病房医疗费贵的吓人,环境却是无可挑剔。以罗槿这些年的收入存款,撑上几年都没什么压力。当然,这是在杜家人没有对付他之前。
杜家怎么都是商贾世家,在罗槿与杜家人发生争执的第二天,他就收到了毕业以来一直工作的公司的一份辞退信,还交了一大笔不知由头、又不得不交的‘罚款’。而昨天,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又碰巧偶遇了一伙社会人士,在他们的刻意拦截挑衅下,罗槿脸上挂了花。
“抱歉,杜若,明天就要转到普通病房了。”
望着熟睡的人,罗槿自顾自说道。
原本应该富有生气的双眼紧闭,气色上却被保养的不错。相比之下,罗槿消瘦而又苍白的脸颊更像是个病人。
脑死亡不同于一般的昏迷,是永远都不会清醒、也没有机会清醒的。而且,脑死亡的人随时都有真正死去的可能。所以,只有给杜若最好的医疗条件,才可能保证他‘生命’的延续。
脑死亡的人,好像只比尸体多了心跳和体温。
……
三个月了,罗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坚持些什么。毕竟当初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