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横江眸光涣散,握着签字笔的手在微微抖动,额头上渐浸出了冷汗,然后失神地跌坐在椅子上,就像是松软地皮球,那种沉稳镇定的气度完全溃散了。
沈家所有控股的企业股票下跌10%。
跌停!
一天内就要亏损将近10亿,但问题远不止于此。
股票市场的联动效应,会让大量持有横江投资的短线散户抛出股票,第二天,第三天……如果不投入大量资金将股指拉起来,会持续下跌,直至沈家破产。
可论起来玩钱……
谁又能比得上“罗氏控股”的手段?
他现在已经不怀疑赵冷所有的话。
那么赵冷手里就应该有400亿,身后肯定也有最一流经济师为后盾,沈家在安弦市算是豪门,可也不过100亿资本,如何能与之匹敌?
而且赵冷手里的钱全部可流动资金,不受任何限制,作为股市的杠杆话,别说他沈家百亿,就算是千亿也照样能够撬得动。沈家的百亿资产,可是把所有固定产跟公司加在一块算的,可流动资金不会超过20亿。
如果赵冷要继续跟他玩的话,两个月内能让他沈家人都睡大街。
老家伙觉得两眼发黑。
玩钱?真他-妈有得玩!
老家伙本以为凭沈家的雄厚资金能够扼制严家,从中折辱陆京,哪儿想到陆京找到这么狠的主儿?
同样心慌还有严牧城。
他的情况倒是比沈横江好些,还能够勉强镇定,毕竟破产的话暂时轮不到他严家。
只是……事态也不容乐观。
沈家股票下跌,肯定要投入大量资金维持股价,肯定要撤回在严家的十五亿投资,那么严家的东安集团跟东城集团资金链就会断裂,楼盘建设、商业街开发会无限期延后,两个集团也会面临崩盘。
难道要留一大堆的烂尾楼?
肯定不行,办法只能是拆东墙补西墙,变卖其他资产来填补这个缺口。
严家会因此伤筋动骨,在这种经济发展迅猛的环境里,也很容易被人取而代之,至少也七八年缓过来劲儿,这是严牧城就不希望看到的。
而且赵冷刚才话里的意思似乎也想跟严家过不去。
严牧城是完完全全的商人,正牌得经济学硕士出身,比沈横江更懂经济,也更为了解赵冷身后的“罗氏控股”。
“罗氏控股”……
在商战之中就是一架吃人不吐骨头的精密机器,体量太大,手段也太狠,玩经济,严家跟沈家捆到一起都不是个儿。
严牧城肠子都给悔青了。
原本陆京是他严家的准女婿,又和赵冷关系匪浅,完全能够架起一座,严家跟“罗氏控股”之间的桥梁。就算陆京是个傻子呆-逼,嘴角流涎水的弱智,有这层关系在,什么都不做,也能够保证严家的事业蒸蒸日上。
可就在前一刻钟,就在这个地方。
他为了跟沈家合作,亲口宣布跟陆京毫无瓜葛。
让陆京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别人口中攀高枝的懒蛤蟆,站在台上任人白眼谩骂。
利益二字……
两大门阀的家主都被拿捏住了。
这场惊心策划的签约仪式转眼间沦为了笑柄。
想要侮辱陆京,好,他来了,该讽刺讽刺的,该谩骂谩骂,他没以为掉一块肉。
可沈家顷刻间损失了将近十亿,严家两个集团面临崩盘,那是真真正正的肉痛。
而在场的大部分都只有横江投资的股份,这回跌停,自然都损失了不少钱,心里早就把沈横江的祖宗十八代全部都问候了一遍,只是碍于沈家的威势,不好当场发作。
个个都攥着劲等着明天呢,明儿一开市,立即就把横江投资的股票给全抛了。
场下议论纷纷,嗡乱犹如苍蝇。
“赵冷姐,这算什么情况?”
陆京只知道股票下跌会赔钱,赔多少,又会带来怎么样的后果,却一概不知。
赵冷抬指轻轻敲打着手背:“这回轮到你瞧他们的热闹。”
“他们的热闹……”
“小子,今儿姐给你出气。”
赵冷把双手往大木桌上一按,冷眼严牧城,“上回你要退婚,我已经给足了你面子。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守信誉,瞧不上陆京是么?”
“赵小姐,你……”
“你瞧不上,罗氏控股能瞧得上!我赵家也能瞧得上!这女婿你想把他轰出门,好,这严家的门槛儿他还不踩了,你们严家老爷子寂明先生亲自契定的婚约,我不再去维护,但……事到这儿还没有结束。”
赵冷气象纵横,“打了人脸的,你怎么打怎么给还回来。严家不就是觉得陆京没钱没势,那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罗氏控股就是他的本钱,我赵冷就是他的势!不服气,咱们三个月后见分晓,我保证让你们严家倾家荡产,站无一地,立无一墙。”
怎么这么快就轮到严家了?
严牧城脸上精彩纷呈。
要说赵冷只是二十来的岁丫头,阅历见识肯定不如他,可这……这姑娘一身的匪-气,背后还有有个体量不知多大的“罗氏控股”,实在得罪不起啊!
他嗫嚅了两句,愣是不知道如何去还口。
赵冷又把目光转向沈横江道:“这份合约您倒是签呐?”
签?签了还那什么维持股价?
沈横江的喉结上下涌动了几下,在眸个瞬间里,眼中兀然射出一点阴沉的光芒。
动了杀心!
他可不是严牧城那样用利益就能压住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