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月自然不会将陆卓扬差点失手杀他一事告知,况且姜陵也不希望被提及,一来二去,能说的部分寥寥无几,顾左右而言其他,拖了几日,没想到陆卓扬居然挺在意,追问个不停。
不给个合理解释,陆卓扬定会继续追问,方天月只好斟酌一番,道:“你猜测的大抵没错,这回魔血发作比以往几次更甚,疼晕过去,也是极有可能。我在林中找到你时,便是昏睡不醒模样,不过这次调息后,你体内黑气没再继续挥散倒是好事。其他的……待上山后问过师尊再说吧。”
陆卓扬似懂非懂“嗯”一声,止住了话头。
过了一会,他忽而吐出嘴中草叶子,双手抓住车厢顶檐,翻身站起,对着青山绿水大力挥舞膀子:“易小飞!”
一根冲天辫从路边草丛里顶出来,随后露出易小飞身形:“天月师兄!卓扬师兄!你们回来啦!”
他飞扑上前,一把抱住前行中骏马的脑袋,吓得陆卓扬小心肝差点从嘴巴里蹦出去。却见那骏马在易小飞的怀抱里动弹不得,嘶嘶乱叫,生生止住去势。
……怪力少年惹不起啊。
马儿被勒得辛苦,方天月忙道:“小飞,仔细伤了马儿。”
“哦。”易小飞放开骏马,双手贴在裤子上搓了搓。见着二位师兄,他心里高兴,不过转而想到,这二人在山下多待了许久,小脸立时又板起来,义正言辞教育道,“你们回来得太晚了!再有下回,我可不理你们了!”
“抱歉,路上有事耽搁了几日。”方天月捏捏他嘟起的脸蛋,“师尊呢?来信中提到掌门师伯也回来了,二师叔还好吧?”
“不太好。”师兄弟重逢的喜悦立时被这个话题冲淡,易小飞摇摇头,“师尊和掌门师伯都去了次峰,已经好多天没回主峰了,二师叔的状况,好像不太好。”
方天月了然,牵起易小飞的手:“走,我们先回山,路上慢慢说。”
易小飞不甚高兴,道:“天月师兄,我是十二岁,不是二岁,为什么每次你都要牵着我。”
方天月笑道:“山下迷阵重重,师兄怕与你走散。”
易小飞勉为其难道:“那就牵着吧。”他看一眼陆卓扬,“牵吗?”
陆卓扬往后退开一步:“我跟在你们后面就行。”
易小飞不放心,道:“要不我背你吧。”
陆卓扬:“……不用,谢谢。”
上山途中,易小飞将日前山中情况大略解释一番。
“你们下山后不久,二师叔的病症就更严重了些,医官哥哥住在次峰都半个月了,师尊也是。掌门师伯回门派后,没露过脸,也去了次峰。”
方天月道:“现在三位全都在?”
“是啊。”易小飞道,“医官哥哥的三餐都是我送上去的,他也都在锁心洞外住着。他跟我说,二师叔的伤症反反复复,师尊和掌门寸步不离,一直在锁心洞里守着,石门半个月都没开启过。
“天月师兄,你是去找救二师叔的神药了?有找到吗?”
“并没有什么神药。”方天月摇摇头,多少有些愧疚,“都是骗人的消息。”
陆卓扬拍拍他的肩膀,对易小飞道:“师兄为了找神药,差点把命搭进去了,也是很辛苦的。”
“这么危险?”易小飞的小手拽紧了方天月,“快给我说说。”
方天月只好将冰极岛一行避重就轻,掐头去尾粗略说了一些。
三人边走边说,很快走出阵法,回到山上。
“我要快些长大,以后给天月师兄帮忙。”易小飞说。
“那真是期待这一天。”方天月笑道,“马上就是午膳时间,快去准备吧。”
易小飞道:“那我走了。”
陆卓扬道:“我可以点菜吗?”
易小飞头也不回地跑了。
看来是不能点。
方天月将陆卓扬送到卧房,道:“你进去吧,好好休息。我去趟次峰,看看师尊那边的情况。”
陆卓扬一脚踏进屋里,却没进去,站在门口,一脸的欲言又止。
方天月道:“师弟这是有话想说?”
陆卓扬又不太好意思,犹豫了一下,道:“师兄,二师叔他,到底受的什么伤?”
“这么说来……”方天月仔细回想一番,摇摇头,“师尊从未提起过。”
陆卓扬又问:“好像我上山之前二师叔就受伤了吧?”
“确实如此。”方天月回想了一下,道,“那时我才几岁,印象不深,不过二师叔先受伤,随后几个月你才被师尊带上山来,这一点我却是记得非常清楚。”
“这么久都没人知道二师叔受的什么伤吗?就没人好奇吗?连医官都不知道?”
“我和医官聊过,他好像也不清楚。”方天月道,“你问这个作甚?怎么突然对二师叔的病情这么关心了?”
陆卓扬挠挠脸:“因为二师叔的伤害你差点死掉,我关心一下嘛。”
方天月叹了口气,拍拍陆卓扬的肩膀:“长辈的事,岂是晚辈能多嘴的。进去吧。”
“诶。”陆卓扬放弃追问,走进卧房,准备关门时,扒住门扇对方天月道,“师兄,如果你像二师叔那样重伤,我也会像师尊和掌门一样,千方百计救你的。”
方天月:“……乌鸦嘴。”
陆卓扬赶紧关上门。
虽然只住过几天,这个属于“他”的房间,却显得特别亲切。桌椅装饰,床帷纱幔都保持着他离开前的样子。与原身的记忆重叠在一起,是他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