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貂裘朱履玉带,一路左顾右盼似才子畅游江南美景。展昭只觉眼熟,直至他掏出一柄折扇刷的打开,露出扇面上酣畅淋漓磅礴恢宏的一个“祖”字。此人不是别个,正是天鸾弟子王兴祖。

他摇头晃脑前行,四周并无旁人跟随。展昭眉梢微蹙,只顾循迹追来倒是忘了注意那脚印何时只余下一列,也不知那三人究竟怀了怎般目的。见王兴祖深思飘渺神游天外,展昭从树上跃下落在他身前。

王兴祖吃了一惊,连展开的扇面也来不及捋顺了再合起。见来人是展昭,那煞白脸上方又有了血色,摇晃着扇子笑道:“若是我没记错,你便是这天鸾中风云叱咤的大师兄了。”

两人是差不多的年纪,个头身段也相差无几。一身华服一身靛蓝,分立于澄净雪野上。风云叱咤一词怎么听都带了讥讽意味,展昭眉心微微一皱,又很快湮灭下去。四下里白雪皑皑寂静无声,展昭扫视一番,继而道:“师弟,孤身去往珍笼谷可不合门规。”

从鼻里发出一声笑,王兴祖摇着扇子拖长声调道:“难不成只大师兄去得,我就去不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并非只身前来,”展昭静待王兴祖话语落毕,淡淡一笑道。

“我也……”王兴祖猛然抬起空余左手捂住嘴,又悻悻放下手搭在扇骨上。这折扇收也不是开也不是,尴尬而突兀地横隔在胸前。几次三番磨牙挑眉,终只狠狠瞪了展昭一眼,一派怒火中烧的模样。

戛然而止,意味明了,王兴祖也不是孤身前来。那与他一道而来的人是谁,如今又藏身何处。展昭敛了笑意道:“不知师弟与我在何时结下的梁子,不过眼下不是结算的时候。”也不刻意压低声音,清冽如水的童音便在这处偏僻境地散开去,“师父立下门规自有其理,师弟切莫一意孤行惹来大祸。”

王兴祖将折扇啪嗒一收,扇沿前端轻轻叩击手心。下颚高高扬起,阴阳怪气道:“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说教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这外人听来,倒真像是我蛮不讲理无理取闹一般。”

早知这王兴祖对他有一股子莫名敌意,应再潜伏着观察一阵为妙。展昭暗暗恼悔,却也并未被他咽个哑口无言。“说教不敢当,只不过想问问,师弟此行去珍笼谷所为何事?若师弟尚有心结未解,也不妨道来,我洗耳恭听。”

“凭什掌门就收了你这么一个亲传弟子,把那些个天鸾的秘籍宝典通通用到你身上,”王兴祖也不客气,张嘴道来。“无非是入门的早近水楼台先得月罢了,论起资质悟性也不见得高出别人多少。”

宴希来只收了展昭一个亲传弟子是真的,至于秘籍宝典却大多是空穴来风。王兴祖一脸愤慨面色酡红,展昭却只云淡风轻与先前无异。枝头上飘下零星白雪,点缀在他初显锋芒的傲骨上。

王兴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搬出四书五经大道理翻来覆去辨析。见展昭并未反驳听得专注便愈发来劲,刷的展开手中折扇在胸前故作姿态。“我若能习得掌门淇奥剑术,比武场上就算得不了第一,拿个第二、第三也是不在话下。”

“倘师父将巨阙予你,是否第一便手到擒来了呢?”展昭轻轻一声笑,揶揄。

话语未落,小径一侧倏忽多了一个老者,速度之快令人始料不及。黑眉黑须,却生了一头惨白的头发。一对小眼睛镶嵌在鹰钩鼻上方,几乎被长眉盖住。从宽松袖口里露出的手指枯瘦如柴,表面覆满了炭色,似一段槁木。

身在近旁,竟是浑然不觉。展昭心下微微一沉,却是微微含笑不慌不忙问王兴祖:“师弟,为何要将客人带至这等荒凉之地,倒显得我们天鸾待客不周了。”

☆、第五章(4)

“是他们自己说要来珍笼谷,我怎晓得,”王兴祖收好折扇置于袖内,走近了那人道:“大师兄不放行,我也没法子。不过这路,我可是带到了,说好的。”

不知脚下如何滑动,老者已近展昭身前三尺处。袖口一拂,王兴祖就哎呀一声大叫摔倒在旁。老者尖尖的手指从袖子里探出,紧接着露出的手掌却除了瘦以外与寻常人无异。被枯皮包裹的喉结动了动,声音苍老而喑哑,“既是宴希来的亲传弟子,甚好。带路吧,进珍笼谷。”

白发,黑指,这门功夫是荒芜手。

气息逆行,阻断筋脉。先废去手指的知觉,再将其千锤百炼。一手出如鹰钩利爪,堪破铜铁。年幼的展昭不解,为何宴希来要将这等邪门功夫细细数落与他听。不过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态度,他还是把千百种令人瞠目结舌的功夫铭记于心。如今只凭一双手一头发,就轻易辨出了对方的路子。

按照青衫人的说话,对方至少还有两人。不过此地毕竟是天鸾门下,展昭有所依仗也未惊慌失措,抬眸道:“不知阁下为何要进珍笼谷。不过师父立下规矩,天鸾外人不得入谷。因此,恕难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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