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煜霜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许年。
她喜欢一个男生,要分手了才告诉自己;一直以为她想去当编剧,涉足话剧,她却跟自己说想从政。许年不干涉别人的事情,也不会把自己的事情轻易说出来。孟煜霜有些迷茫,又有些窝火,她觉得许年完全就是在自作主张,她了解许年,许年是那种看到理想的生活就想去追寻的、而对现实因素有所思甚少的人;孟煜霜觉得她这个目标简直不切实际,但是又知道自己一定劝许年不回。
许年对于感情和行为的理解不同于大多数人,她不是那种依恋喜欢某一个人就要把自己的生活逐步与她相系的人,在许年眼里,她做什么事完全是自己的私事,感情与工作是分开的,自己做什么完全没有与亲友交代的必要。就在《活着》第一次带妆彩排那天,孟煜霜问许年,等到正式演出那天,会请妈妈来看吗?毕竟这应该是许年最后一次上台了,而省城离着学校的城市也不远。没想到许年说根本没有跟妈妈说过自己在排《活着》,妈妈只知道自己学中文,还在学校参加了社团,除此之外许年就没有跟妈妈说过别的什么了。孟煜霜当时只当许年是从小在父兄身边长大,对母亲的感情不深,可是终演那一天,究竟也没有见到许年的哥哥和父亲。
许年对孟煜霜也说过一些私事,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无非就是小时候父母如何争吵,父亲如何威胁自己不跟着父亲就断绝父女关系,自己小时候刚到南方的w市是如何的新鲜;关于哥哥许砚山、远在省城的母亲和长大之后的生活,许年很少提到。
因为换了城市的缘故,许年现在寒暑假联系的朋友只有两三个高中时的同学,回到省城,多数时间是窝在家里。许年如今的打扮虽然也往女人味上靠,可是行为举动却仍然带着男孩子气,走路喜欢双手插兜,坐姿也是翘着二郎腿往椅背上靠,大概是从小和两个男人生活在一起的缘故,许年的这些动作仿佛浑然天成,别的女生做来可能略显突兀,放在许年身上就是一股潇洒帅气。
就是这样的许年,在一开始吸引到了孟煜霜。
☆、(17)
大雪时节,许年与孟煜霜相约食堂吃小火锅。二人份的火锅味美量足,打一壶小酒,缓烫儿时回忆。忙里偷闲与孟煜霜约会,已成为许年最大的慰藉和乐趣,当上导演之后,演戏的压力没了,只是许年认真的个性让她场场必到场,逢是夜间彩排,偌大的大活里只有二楼灯光控制台和舞台前面有灯光,场馆里暖气不足,许年围着孟煜霜送给自己的围巾抱臂站在灯光与阴影交界处,像一尊暗黑的雕像。茜茜穿着十五世纪的紧身宫廷裙装,大蓬蓬与窄腰仿佛瞬间穿越回了那个文艺与经济一起蓬勃的时代,而紧紧束着的腰身,正预示着那个时代的女性,即使是巴伐利亚公爵之女,也永远得不到自由。扮演茜茜的女主角今天没有扎头发,蓬松卷发在舞台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她笑着,跑着,白色的纱裙包裹着一颗飞扬快乐的心,可是舞台上的美丽是短暂的,茜茜也像一朵脆弱的栀子花,香气馥郁,醉人而脆弱。许年望着台上,师弟师妹们为了演好自己的角色,都在钻研着自己自己的表演和台步,三三正在给他们讲解台词哪里该注意什么语气,也有“不怕冻”的师弟妹来问自己哪里该怎么演,进行到何处时应该怎样通过身姿神态上的调整来推动剧情走向□□。现在只是散排,让新老演员们初步熟悉一下,在舞台上找找感觉,愿意穿戏服的可以穿戏服,部分做好的道具也已经拿到了台上,等下一次排练,就要一幕一幕的严谨排了。《伊丽莎白》定于圣诞节开演,学校的话剧正式演出的机会一般只有一次,因为大活还要给各院系和组织举办各种晚会和汇演,许年这部剧的排练时间也只剩下两个礼拜不到的时间了。
食堂里对坐的许年和孟煜霜彼此被小火锅的热气阻挡,白茫茫中只看得见对面人的轮廓。孟煜霜给许年满斟,许年碰一下孟煜霜的杯道:“祝什么呢?就祝今天大雪,大雪快乐吧。”孟煜霜笑着饮了满杯。梅子酒味甘而不涩,入口清甜微酸不冲喉,然而酒不醉人人自醉,孟煜霜几杯酒下肚已经星眼微炀,面露笑意,颊带酡红,却是三分醉态。许年今晚格外的话多,许是这酸酸甜甜的酒烫出了儿时回忆,许年慢慢叨叨地给孟煜霜说起了自己小时候父母是如何吵架的,“我爸去南方之前,家里已经因为他们俩吵架经常冷锅冷灶的了,我妈不上班,天天在家里哭,我和哥哥都不愿意下学,下了学又要回去看他们吵。”许年的父亲本来在本地一家国营厂里上班,由于许年许砚山兄妹的爷爷奶奶去世的早,外婆又是体弱多病,许年的母亲便辞去了工作在家照顾两个孩子。许年那些童年时和哥哥一起在公园里放风筝、骑在父亲肩头看花看景的记忆就是在这一时期,那时候父亲宽裕的工资还不足以暴露他和母亲的矛盾,所以许年记忆中那时的父母亲也是恩爱和睦的。后来,经济形势在变化,许年的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