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老太太走了。老太太住院大半年没见家里人来过,现在人走了就突然蹦出来了!据说还欠着一笔医药费呢!请了律师说我们医院流程有问题,不就是想讹钱吗?那边科室里的医生护士辛辛苦苦照顾了那么久,还被人这么污蔑!你说气不气人!”
邢战扯了下嘴角,对蒋玲他们道:“没其他事了吧,我先去结账,东西收拾好了别落下了。”
出了病房,邢战没有立刻去付钱。他特意事先打听了吕卫的病房,顺路去转了一圈。
病床上的吕卫脸色蜡黄,皮肤干裂,憔悴万分,最可怜的是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
邢战走到床边叫了一声:“吕哥?”
吕卫就像一具沉睡的干尸,若不是还有呼吸,几乎以为他死了。
邢战也不耽搁,托起他的后颈稍稍抬起,挑开他的后领一看。
干瘪的后背并没有鬼面。
果然不一样吗?
邢战放下吕卫,正要离开,就看见吕卫睁着黑沉沉的眼睛瞪着他。
那双眼睛太黑了,以至于不像一个正常人,邢战心跳漏了一拍,退后一步,又喊了一声:“吕哥,醒了?”
吕卫一声不吭直勾勾盯着他,邢战正要再说点别的什么时,他又闭上了眼睛,心跳依然平缓,呼吸依然微弱,依然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好像从未睁开过。
邢战平静了下心跳,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
他拿着单子去付钱,来到收费排了好半天队,好不容易把钱付了正往回走,听见不远处一阵喧哗。
六七个人蛮横地冲进大厅,为首的正是那青色短t的中年人,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怒目圆睁,一路走一路吆喝:“是哪个医生!把人揪出来!”
预检台的小护士被他们推倒在地,边上的病患家属吓得纷纷退让,一小孩哇哇大哭钻进母亲怀里。
“你们不能随便进去的!”几个保安人员追在后面,可他们根本拦不住。
跑在最前面的保安拉住一个人的衣服,那人抬手就是一拳,当即将人打得头破血流,保安跌跌撞撞摔在地上,带倒一棵装饰的棕榈树,树砸下来又引起一片惊呼。
一时间医院大厅里乱成一团,有叫嚷的,有哭喊的,有生怕被波及吓得往角落里躲的,有坐着轮椅惊恐地往边上划的。
那几个冲进来的人叫嚣着:“你们把张芦毅交出来!他害死人了还做缩头乌龟!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们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想好过!”
几个年轻小护士敢怒不敢言,围观的路人更是避如蛇蝎。
邢战急着回病房要上电梯,这些流氓样的人他当然是不怕的,径直从他们身边经过。
但刚巧其中一人退了一步,撞在了邢战身上。
那人高声叫骂:“你眼睛瞎了他妈撞我!”
对于这种恶人先告状的,邢战向来不肯吃亏,胸一挺下巴一歪,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吼:“骂谁?你他妈骂谁?谁眼瞎?”
那气势,那狠劲,那字字带刀的侵略性,又岂是一般人可比的。
那人欺软怕硬,被邢战一句话吼懵了,畏缩地后退。
邢战边走边瞪着他,一直到上了电梯。
争执和吵闹从未停歇。
有人喊:“警察来了!”
也有人喊:“警察算什么东西!草菅人命!他们医死人了!赔钱来!”
邢战加快脚步,声音越来越远。
蒋玲住的时间不长,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完离开医院。
一路上众人都很沉默,蒋玲因为身体虚再加亏欠良多所以不知道说什么好,邢战则是另有心事。
在看过吕卫的后背后,邢战不禁猜测蒋玲身上是否有鬼面,可他又不可能直接去看,问的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思前想后,邢战问道:“阿玲,这几天你有没有发现身上有不同?”
这话问得实在是太婉转了,以至于蒋玲误会他在问流掉的孩子。
她摸着肚子黯然伤神:“对不起,战哥,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是,我没跟你要钱。再说了,这钱也不应该你出,我会跟那人渣要的,你别操这个心。”
邢战已经很小心没提那人名字了,可蒋玲还是被刺激了,也许是刚怀孕又流产的缘故,情绪特别容易激动,眼睛一眨又哭了起来。
“哎呀,你别哭啦。”邢战翻着白眼,搞不懂她怎么会有那么多眼泪,她这一哭,也不好意思问下去了。
“我就是想不明白……”蒋玲哭着道,“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他能这么狠心?”
邢战叹了口气:“傻姑娘,这世上贱人到处都是,你还指望人人都挖心掏肺得对你好?感情这东西都是单向的,你愿意付出那是你自己的事,就别指望别人的回报。相爱,就是因为我对你好,你也对我好,才显得珍贵。懂吗?”
蒋玲还在嘤嘤地哭,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反倒是坐在边上的宫牧侧着脸,斜着一双杏眼似笑非笑。
邢战察觉到宫牧的视线,但因为后座有人不好随便说话,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之后的几日邢战忙忙碌碌,因为蒋玲还需要休养,水月人家里少了一个,忙不过来的时候邢战只得自己上阵。
一天下来疲惫不堪,别的什么事都不想干了,洗过澡后他就躺在床上抱着ipad看片子。
“你想看什么?”邢战无聊地在视频app里划来划去,促狭地说,“要看动画片吗?我给你找动画片,巴拉拉小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