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怜花笑着摇摇头,敛起戏谑笑脸,郑重道:“我虽去过枯荣谷,但我却既不知道路线,也不知道方向,甚至连枯荣谷的面容也丝毫不知。”
赵碧穹一点不信,沉声喝道:“胡言!”
“既去过,怎会不知?难道你变成了瞎子、聋子不成?”
王怜花抚掌而笑:“赵掌门英明。”
“我去枯荣谷的时候,确实是个瞎子跟聋子。”
众人闻言一惊,不由得对王怜花那双漆黑明亮的瞳眸看了又看。
王怜花笑盈盈道:“你们恐怕想象不到,我每次去的时候,都被人封住了眼脉、耳脉、甚至连全身都被麻醉到毫无知觉。”
“他们怕我暗藏什么指路的机巧,还特地为我换上一身新衣。”
“将我装在一口棺材里,将棺材板钉的死死的,等到入夜之时,方才悄无声息地抬去的。”
“你说说看,我像个活死人一样直挺挺地躺在棺材里,又能知道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一片。
如此严密保密的手段,真是骇人听闻。
赵碧穹眸色暗沉,冷冷一笑,道:“看来你未曾得到那人多少信任。”
王怜花道:“好说,我也从未信任过他。”
他云淡风轻道:“算是两不相欠吧?”
赵碧穹眉如刀立,话锋一转,道:“不过,我可是相信你的很。”
“就算他们将你变成了瞎子、聋子或是活死人,凭你王怜花的本事,不会没有任何线索。”
王怜花朗声一笑,道:“想不到赵掌门竟对我如此了解。”
他抬手一振,手中折扇在众人面前展开,荡起一阵清风拂面。
赵碧穹、叶九秋与聂巧巧三人不明所以地望着这柄折扇。
王怜花笑道:“你们就没察觉什么吗?”
沈浪道:“似有一股香气。”
三人闻言,抽了抽鼻翼,仔细分辨后,方才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
王怜花眸光熠熠,如月似星,他转动着扇面,道:“此香名为‘细云葛’,香味浅淡,不易觉察,更重要的极易浸染,染香之人所过之处皆会留下遗香,三日而不散,可用一种从杜衡花心里长出的小虫追踪。”
“某次我前往枯荣谷的时候,便在身上熏上此香。”
他眨了眨眼睛道:“还好他们没有殷勤到替我沐浴。”
“我便利用这种方法,从千佛寺一路追踪过去。”
“你们猜,我追索到了什么?”
赵碧穹沉声道:“什么?”
王怜花轻轻一叹,道:“一处断崖。”
“断崖外只有茫茫云海,不见他物。”
“我猜那枯荣谷不是在崖底,就是在天上,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怕是不能到达。”
众人闻言皱眉,苦苦冥思那枯荣谷可能会藏在断崖外的何处。
而叶九秋与聂巧巧二人,却因王怜花所言,令人不易察觉地目光一动。
赵碧穹道:“这么说,便只有这千佛寺中的僧人,才知道枯荣谷的去处?”
毫无征兆,手在腰间一拂,飞出一刀架在了悟颈畔。
狭眸微眯,瞳眸与刀刃一般凝寒流霜。
赵碧穹冷冷道:“了悟大师,可否请你为我等大开方便之门。”
明明是求问之语,却说的如同命令一般决绝刚硬。
了悟仍是笑容平和,不惊不怒,宛如一尊泥胎石塑,就连石壁上彩绘的飞天与佛陀,都比他更显生气。
他拨弄着念珠,微微笑道:“枯荣谷不在南,不在北,不在东,不在西,不在天,不在地。”
“佛渡有缘人,若赵施主与佛有缘,枯荣谷不寻自现。”
禅机甚浓,但对于这群刀口舔血的江湖人而言,等同一席废言。
赵碧穹没有看了悟,他望着如同乌云压顶一般沉黑的石室穹顶,淡淡道:“也许大师不知。”
“我这人脾气一贯不好,最不喜欢与人多费口舌。”
“唯一的一点耐性,全用在钻研杀人的手段上。”
清寒的声音如同极峰上冻绝的坚冰。
他缓缓道:“大师一定不想尝尝,皮肉从身上被一片片割下的滋味吧?”
了悟笑道:“赵施主息怒。”
“施主你有病在身,本就不宜动怒……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