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面的左侧题有一首小诗——万重雪山雪万重,千佛寺中侍千佛。负业诸尘贤劫渡,衔于沧海龙口中。
看罢后,只知寻宝要通过冰川道、千佛寺、枯荣谷、锁龙井四处,而这四处在何地,相互之间又有什么联系一概不知。
沈浪摇头笑道:“这是我见过最奇妙的藏宝图了。”
赵碧穹道:“也许正是因为这宝图的奇特,叶九秋等人才没有稳妥地选择拒绝后,徐徐图谋宝图。”
他叹道:“天下之大,要找出这几个地方,何其困难?单靠这张图,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不知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所以,我料想,拿着宝图登门的‘赵碧穹’与‘沈浪’必会告诉他们,自己有知情者或是向导一类的人物。”
沈浪笑道:“那我们呢?我们可没有向导啊。”
赵碧穹道:“不,我们有。”
沈浪目光微动,心中生疑,却笑容不动。
他问道:“谁?”
赵碧穹道:“不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沈浪,笑得风淡风轻:“如今,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魄,随我同去。”
“看一眼那埋藏快活王的遗藏之地,到底堆满了金银珠宝,还是血海尸山!”
两人四目相对,同样漆黑的瞳孔中,一方是烈火,一方是汪洋。
沈浪微微一笑,如轻风拂林,似明月照川。
他冲赵碧穹拱手道:“赵掌门如此豪情万丈,沈某少不得舍命相陪。”
赵碧穹抚掌大笑:“爽快!沈浪不愧是沈浪!”
“普天之下若有一人能入我眼里,此人必是你沈浪!”
说罢,一连痛饮三杯,仿佛病痛全消,铁胆狮心的豪迈与英武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上。
三杯饮毕,赵碧穹道:“既然沈相公答应,还望体谅我忧虑弟子女儿之心,不作休整,即刻启程。”
沈浪笑道:“客从主便。”
得到沈浪首肯,赵碧穹面露微笑,温和又亲切,口中却说出一句无情之语。
“七儿,去找根结实的绳索来,把他给我捆在马后,拖着他上路。”
沈浪摇头叹道:“尊驾就是这样对待自己同行的伙伴,自己看得入眼之人的吗?”
赵碧穹淡淡笑道:“沈浪,你见过她的脸吧。”
沈浪道:“谁的脸?”
赵碧穹道:“赵碧梳。”
想到那张可悲可叹的面容,沈浪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碧穹也不管沈浪是否回应,他径直说道:“你知道我有多么宠爱赵碧梳吗?”
“她一出生,我就替她杀了所有见过她面目的侍女与产婆。我为她砸了所有的铜镜,埋了铁狮门里所有的水池。”
他面上的笑容倏然冻住,冰冷得如同极峰上冻绝的坚冰。
他道:“我这被我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却因你而生死未卜。”
“你还指望我怎么对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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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下,沈浪被云出岫用一根结实的麻绳缚住双手,绳子的另一头拴在一匹棕色骏马的马鞍上。
一匹四蹄踏雪的骏马停在沈浪面前,坐在马背上的赵碧穹俯视着他。
他道:“沈浪,我有一问一直想问你。”
沈浪抖了抖手上的绳索,懒懒地笑道:“赵掌门,请讲。”
赵碧穹道:“王怜花害你如此,你却为何故意放走他?”
沈浪笑道:“我常常听闻尊驾传闻,人人都说你勇悍无畏,暴烈如狮,便知你并非是个和蔼宽容之人。”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连我这般无辜之人都被迁怒。我怕他落到尊驾手里,过不了多久,就连丝碎末都见不着了。”
“沈某不愿让朋友受难,也不想让尊驾手下再多一缕亡魂。”
“你当他是朋友?哈!”赵碧穹冷笑道,“可他当你是朋友吗?”
沈浪悠然而笑,散漫悠闲得宛如一丝清风。
“哈哈,这便是王怜花他自己的事情了。”
赵碧穹深深地看了沈浪一样,抚掌而叹:“沈浪啊沈浪,你真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人。”
“猜不透吗?”沈浪笑道。
“我未曾掩饰什么。”
“只你们的心太深,所以不肯相信自己看到的罢了。”
话音刚落,云出岫一挥长鞭,拴着沈浪的骏马发出一声高昂的嘶鸣,撒蹄狂奔,将沈浪拉得踉跄几步,跟着奔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