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个七荤八素的王火烧,颤颤巍巍地从竹篓里爬出来,扶着树桩干呕了一阵。
忽然感觉一阵热气喷洒在头顶。
抬头一看,一只雪狼正对他咧开大嘴,涎水横流,晶黄的竖瞳微张,仿佛在看着一顿鲜嫩可口的大餐。
王火烧大叫了一声,连刀都忘了拔,连滚带爬地躲进竹篓里。
然而,那用薄薄竹片编织而成的箩筐,如何挡得住雪狼尖牙利爪的撕扯?
雪狼狠命地撕咬着竹篓,带着浓浓腥气与膻臭的吐息,从竹条的缝隙间,一下一下地喷吐在王火烧脸上,熏得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就在王火烧快要绝望之际,突然一道银色的光影破空而来。
竟是一枚铁钩!
铁钩狠狠砸在雪狼颊上,砸得它头颅一歪,然后十分精准地勾在竹篓之上。
再一看,一条长长的绳索拖在铁钩之后。
不待王火烧看清是谁丢出的铁钩,突然绳索猛然绷紧,只觉一股巨力传来。
瞬间,将他与盛着他的竹篓,一起拖出了雪狼的大口。
劫后余生的王火烧,狠狠地在自己脸上拍了几巴掌,直扇到一张胖脸肿胀通红。
确信这不是一场梦后,王火烧仰天大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哈,我王戈命不该绝啊!”
然后指着那条丢失了猎物,又被铁钩砸得发懵的雪狼,哈哈大笑道:“畜生,你等着,你王大爷迟早有一天要剥了你的皮当袄子穿!”
笑着笑着,突然伸手一抹眼泪。
“你爷爷的,差点儿就尿了。”
前方疾驰的骏马上,沈浪拉着绳索,笑眯眯地瞧着被拖在后面的竹篓里的王火烧又哭又笑。
他笑道:“火烧兄真是赤子童心啊。”
闻言,御骏疾奔的王怜花冷哼了一声。
这马一拖上王火烧后,速度陡然下降。
本也是预料之中。
一匹好马,双骑两人已是极限,别更提突然又加上王火烧这一个顶两个的。
再好的骏马,如此重负之下,过不了多久便要累垮。
王怜花眼角余光一扫身后,只见十多只雪狼正向他们飞速逼近。
就连被拖在后面的王火烧,也停止了庆贺自己的死里逃生,不停焦急喊道:“快啊!再快一点啊!”
王怜花面容不动,心思急转,无数条计策在他脑海中涌现。
还未待他选出最稳妥的一条,突然感觉背后一轻。
回头一看,身后空空如也,沈浪消失无踪,只有一根绳索栓在马鞍上。
再往远处一瞧,一道灰色的身影,凌空一跃,轻飘飘的如同一片树叶,被凛冽的寒风向狼群之中刮去。
王怜花眉长眉一挑,目光微冷,狠狠道:“沈浪啊沈浪,铁狮门的都无视同门将入狼腹,偏偏你要充大侠!”
“死了也活该!”
口中虽这样说着,他一拍马背,向后一翻,从王火烧的头顶凌空越过,身姿曼妙如风,点着白雪向后飘去。
王火烧见他弃马而去,急忙大喊道:“诶诶诶,你走了,谁御马啊?我怎么办啊?”
踏雪而去的王怜花头也不回,一扬铁扇道:“你自求多福吧。”
☆、冰川道(八)
十多只雪狼追赶在拖拽着竹篓的棕马之后,四爪扬起的雪尘晶莹剔透,映照在明晃晃的日头下,宛如碎玉飞琼。
为首的雪狼突然感觉一团黑影压顶。
还不等它抬头,沈浪从天而降,稳稳当当地落在它的背上。
雪狼见竟有人胆敢骑在它身上,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与冒犯,猛然变得狂躁不堪。
奔行的速度骤然加快,飞驰间,它不停绕圈、急转,猛烈碰撞沿路的岩石与树干,想将身上的小虫子甩下脊背。
然而,沈浪双手紧攥它雪白的鬃毛,修长身躯顺着它剧烈起伏的脊背伏贴,就如同黏于背上。任凭雪狼如何腾跃、碰撞,他都纹丝不动——竟不像骑着一头狂躁的雪狼,而像在御使一匹骄烈的骏马。
在疾奔中,雪狼扭头,探出长颚,想要用利齿将沈浪撕扯而下。
沈浪瞧着那张狰狞血口向自己伸来,微微一笑,竖掌成刀,出手如电,在雪狼的脖颈上重重一砍。
雪狼发出一声凄惨的哀嚎,四足一顿,如同一只抛飞的口袋,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
再观沈浪,早已轻身跃出,如同流风浮云,轻轻巧巧地落于另一只雪狼的脊背上。
如此反复,不过片刻功夫,足有十一头雪狼,昏死在他的凌厉的掌刀下。
沈浪跃上第十二头雪狼的脊背,想要解决这最后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