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会来,不过是见个人而已,对吧?
没什么。
走到半路,影十三照例被蒙上双眼,在水波起伏中摇摇晃晃着到了主楼。
说起来,他最近到主楼的次数都快赶上碧情楼头牌了。
不过也许是太频繁了,给他蒙眼的也懒了,至少之前是到了门口才摘,如今只是水路上蒙着,其他时间都让他自由地行走。
影十三一早还以为大家都这样,后来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有这个特殊待遇。
碧情楼楼主品着茶,吃着一旁息少爷剥的松子,悠悠然然地告诉他,这是奖赏。
于是影十三这厢木着脸拜谢了,那厢出了门,黑着脸把楼主的小纸人扎了半天。
好家伙,这下整个碧情楼都在传他是不是真的搭上了大鱼,连带着身价飞上了天,而他的处境也愈发困难。
“单三,里头的人可是贵客,你小心些说话,别得罪了人,连累了碧情楼。”凑在耳边的警告把神游的人唤醒,影十三不漏痕迹地往一边退了一步,揉了揉耳朵,点点头应下,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进屋,门便在身后被关了。听那声音,影十三估摸着还是落了锁的。
“好久不见了,景公子。”
不该出现的声音响起,炸得影十三瞬间瞪大了眼,看着屋里头那个白衣翩翩的青年,慌得他险些夺窗而逃。
“看起来,景公子是认得在下这张脸,”青年端坐在椅上,笑意浅浅,却让人不栗而寒,“莫慌,在下只是略有些不解之事,特意前来向景公子讨教罢了。”
影十三强逼着自己定下神来,面无表情地回道:“公子您认错人了,我名叫单三,并无景一字。”
青年似乎轻笑了一声,微微摇摇头,也不追问,只是伸手点了点他对面的椅子,道:“坐。”
影十三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这会儿也出不去了,只能乖乖地照做。
待人坐定,青年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品了一口,满足般地叹了口气,道:“单三,你知我是谁,那定然也知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你是打算自己说,还是……我来逼你说?”
影十三沉默了半晌,决定装傻。
“你不说……我倒也是料到的……你当真要让我亮出底牌,这才肯开口不成?”青年笑了笑,“沐某不才,虽常年从军,但还是能找出些陈年旧事……”
“够了!”影十三沉不住气怒喝出声,惹得青年立刻噤了声,却还是笑容满面地坐着,笑看面前的人乱心。
影十三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半晌,他睁开眼,颓然地低下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能说,我不是。”
“但六小姐对你,可不简单。”青年的神色莫名有些高深,连带着嘴角的笑意也浅了几分。“说出来,对谁都好。”
“……我不是,当年一共有四个小厮……我是其中一个,”影十三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眼底的苍凉几乎满溢而出,“主子去时不过四岁多些,你们何等残忍,竟让一幼儿在盛世里活活饿死!如今过去那么多年,你们才知道回来寻他?!你们于心何忍?!”
他到最后,声嘶力竭,几近癫狂。
“你们于心何忍?!”
那一声质问,埋藏了二十多年,终于还是被挖了出来,光天化日下,血淋淋的一切显得那么的刺眼。
青年静静地坐着,一字不发。他半阖着眼,似是陷入沉睡,捧着茶碗的手却又不自主的轻微抖动着。
于心何忍?
只不过是……鹬蚌相争,殃及池鱼罢了……
“沐某不敢妄言旧史……只是……我该如何听信你片面之词?”
“沐将军,你若不信,大可前去主子故里一探究竟,看看那儿的乡亲可还记得,二十年前那一场大火,烧透了天,烧死了多少的无辜生灵!去看看,看看他们可还记得二十年前主子屋前那不绝的哭声!”影十三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而那嘶哑的嗓音却暴露了他的心,“沐将军,若这样你还不信,那便提我的头去见圣上吧!”
青年把手中的茶碗搁在了桌上,修长的手指拂过冰冷的瓷面,他沉默半晌,终究是深叹一口气,道:“罢了……你冲沐某发脾气也无用,我也不过是因人所托。”
闻言,影十三冷笑一声,他站起来,低头俯视那权高位重的沐将军,一字一句地说:“那他最好祈祷我不是……否则,他也是罪人。”
青年微微一笑,低头拂去衣袖上不存在的尘埃,掩去了眉眼间的忧虑之色。
如若一语成谶,那他们所犯的,便是兄弟luàn_lún之罪。
谁人不忧?
作者有话要说: 死活解不开暂停的蠢作者试了各种登录方法……
orz……
想喝酒的时候忽然想起还有药要吃,于是只好作罢。
手疼,各种疼,不高兴。
于是更新恢复,但是不定时,我还要填另一个坑……总之不会坑掉的……
orz很想全部推了重写啊……
话说还有人看吗……
☆、千金会上
沐尘禹喝尽了杯中的茶水,垂眸沉默了半晌,终于抬头看向僵立在窗边的人。
“沐某会尽量帮你……也算是为当年之事弥补一番,”他叹了口气,“不管如何,至少她会好受些。哪怕……她知道你不是她所希望的那人。”
他所希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