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情况,选谁当大将军好像都不合适,万一又叛变了呢?丘长东虽然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但也只能勉为其难了。大将军的职责,不是冲锋陷阵,而是待在后方运筹帷幄、调兵遣将,危险性不大。
在场的众人心中震动不已,均觉得眼前的皇帝与以前全然不同,好似换了个人,这要如何解释?忽然之间……长大了?或是,捱了一记“陨石坠击”,脱胎换骨了?
不过,转变得晚了点,回天乏力啊!
众人一片呆滞,大将军不是那么好当的吧?皇帝是不是有点……自不量力?咳咳,这话难听了,换个词,自以为是?也不好听……不知天高地厚?不行不行,更难听了!到底换什么呢?哦对了,初生牛犊不畏虎!这词很恰当!
“属下誓死追随皇上!”
安静的广场,突地爆出一句闷雷般的话语,震得众人心旌摇曳。
谁?众人不自觉得将目光投射过去。
发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项邦,他单膝跪地,用足力气喊出上述那句话。
有人带头就好办,众人不甘落后,齐刷刷跪了下来,高呼“誓死追随皇上”。其中,孙棠寿叫得最大声,黝黑的脸庞涨得通红,浑身绷紧,体内热血沸腾。
广场内,只有丘长东还站立着,他仰头深呼吸,望着暗沉的天空。
低空中乌云翻滚,仿佛下一刻就会咆哮,并带来狂风暴雨,无情肆虐整座洛安城。
“好!”
豪情壮志尽在此言中!丘长东挥手说道:“大舜有你们这一批忠臣良将,何愁大业不兴?又怎会惧怕区区一支叛军呢?起来吧!”
众人纷纷起身。
“孙棠寿。”
丘长东目视孙慈唯一的儿子,温言道:“朕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打仗不是儿戏,你切记不可意气用事,要服从命令,听石统领的指挥,明白吗?”
“末将明白。”孙棠寿躬身受教。
“孙老将军还好吗?”丘长东问的是孙慈的父亲孙忠符。
孙忠符担任过步军营统领,后来升任大将军,资历老,威望高,已退职多年。
“爷爷……病倒了。”孙棠寿凄然回答。
“严重吗?”丘长东动容。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孙棠寿回道。
丘长东松了口气,说道:“待会,朕去府上看望孙老将军。”
“怎敢劳动圣上大驾?”孙棠寿急忙说道。
“不妨事,顺路。”丘长东笑道。
……
众人各回岗位。丘长东回到太极殿,直奔偏殿。
殿内,竖直摆放着一套御用戎服,黑底白边,两边胸前各绣着一条褐色腾云真龙,做工考究,材质耐用又不失柔软、轻便。
总体来说,中看不中用,能勉强抵挡一下普通刀箭,防御力较低。
不怕,反正有护身符!在宁儿的帮助下,丘长东换好了这套戎服,头盔戴着不舒服,不戴了,让随身护卫拿着。
叫来曲别漓,丘长东与她乘坐龙辇驶向南门,项邦领护卫随行,途中顺道去一趟孙府。
龙辇里,曲别漓对着丘长东左瞧右瞧,一笑说道:“真是看不出来啊!民间传闻,你是个昏君,别怪我说得直白……可是,我看你不像啊!”
丘长东斜靠着软垫,低头读咒语小册子,说道:“都是谣言,专骗不懂事的小孩子。”
“我不信。”
今天发生的事曲别漓已有耳闻,由此熟知了皇帝行事的手段和伎俩,哪会轻易相信对方的话。
“随你。”丘长东头都不抬。
沉默了一会,曲别漓叹道:“你不厚道啊!竟然杀光了孙慈和他的手下。”
丘长东淡淡说道:“通敌谋反,死有余辜。”
这话无法反驳,曲别漓想了一想,说道:“你看看,孙慈的老父亲被气倒了。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伤痛难以言说。”
“朕已网开一面。”
丘长东还是不抬头,说道:“朕不仅保全了孙慈的名声,还留下了孙府一家子人的性命,他们都应该感谢朕。”
这话也无法反驳,曲别漓又想了想,说道:“这时候你去孙府干什么呢?不太好吧!”
“孙忠符是个聪明人,他的儿子意图谋反,他总该做点什么来弥补一下罪过吧。”丘长东笑道。
曲别漓瞧着皇帝,说道:“弥补罪过?他那么老了,走路怕是都不利索了,能做啥?你不要强人所难。”
“发挥点余热还是没问题的。”丘长东不以为然。
曲别漓无话可说了,再次想了想,想起了师兄,还有巫雍身上的那口大黑锅,她长叹出声,说道:“我师兄给你害惨了。”
“他自找的。”
丘长东随口回应,旋即又道:“他也应该感谢朕,朕保住了他的命,活着总比死了好。”
“是啊,都要感谢你啊!”曲别漓感慨说道。
丘长东抬了抬眼皮,瞄了曲别漓一眼,笑着道:“不是反话吧?对这些人,朕自问已仁至义尽。”
曲别漓转过头不搭腔,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
抵达孙府,丘长东下了龙辇,曲别漓也随之下来。
原先的大将军府就是孙府,因为孙慈身死,大门上的门匾由“大将军府”撤换为“孙府”。
门前跪了一地的人,当先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额头触地,干瘦的身体匍匐着,在深秋的冷风中,微微颤抖。
“小民孙忠符,率孙府上下,恭迎圣上!”他的声音听起来历经了岁月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