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的躺了一日,第二日陌惜无论如何也要去看梅洛,君墨宸便扶了他过去。
陌惜见梅洛已经衣装整齐的躺在床上,面上那日的戏妆已经被洗去了,却还留着一些残痕。只是那双原本含情动人的双眼,如今却是瞪得老大的死珠。
她一直未曾瞑目麽?
“我们都不能让她合眼,观云方丈说她是在等你。”
陌惜跪在梅洛床前,他的双手都在颤抖,慢慢的伸过去轻轻的从额上抚摸下去。梅洛这才合了眼,或许也不算瞑目,只是心中的牵挂了了,便可以合眼,可以入土为安了。
“洛儿。”陌惜伏在梅洛身旁大哭。那哭声哀哀欲绝,仿佛是要用一生的泪去祭奠他爱的这个女子。
可惜也只是祭奠了,再也不能够了。
在场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几个女的在那站着看着,竟是也哭了。
“惜儿,惜儿。”君墨宸怕他又哭出事情来,便忙上前拉他。
陌惜哭的有些喘不过气来,想说什么一时间也说不出来了。
“你先回房歇着吧,我让人为梅姑娘料理后事便是。”君墨宸轻轻拍了拍陌惜的肩。
陌惜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梅洛。
“陌惜,还是早些让梅姑娘入土为安吧。”师溪等人也来劝道。
“好。”许久,陌惜才吐出一个字,只是起身时也站不稳,一个阻咧差点摔了下去。
柳逸清手快了一步将他扶住,“我送你回去。”
陌惜半倚在柳逸清身上,被他半掺半扶的回了房。
“你们把事情办了吧,还是早些入土为安才是。”君墨宸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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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安葬之处在白梨寺后山,入土那日陌惜一定要去,也没人再去拦他。
梅洛的墓碑上刻得是陌惜之妻。
她一辈子想嫁他,却是到死没嫁成。
他一辈子想娶,也未能如愿了。
如今就只用这样的方式圆了这个梦吧。
“洛儿,一路走好。睡吧。”陌惜跪在梅洛的坟前,一杯薄酒洒下后,他喃喃自语道。
“宸兄,我们回去吧。”陌惜跪了许久,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起身时只觉得膝盖以下又痛又麻,差一点又跪了下去。
“你呀,好好的好起来才是。”君墨宸伸手扶住他,其他人先回了,他便与陌惜一同到了白梨寺里面。
“宸兄不是在金陵麽?”陌惜还依稀记得那日的场景。
有些事情,再怎么不堪,偏生记得最清最牢。
一闭眼,仿佛还能看见梅洛用金簪子刺死她自己的那一幕。
“掌柜的知道梅姑娘来找你,便向我们报了信。只是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我们到时,梅姑娘已经去了。”君墨宸懊恼不已,若是早一步,或许就该平安无事了。
☆、捻雪归
“这不能怪你,这一切都是命。我陌惜这一辈子命途多舛,唯有一处最好,便是交了你这个朋友。”陌惜靠在椅背上,那面上带着一丝的悲戚一丝的绝望,却在努力的强颜欢笑。本来是绝世的容颜,如今这样倒是越发的难看。
君墨宸见他这样,无奈的摇了摇头,“惜儿,别这样为难自己,你我也不是外人,何必强颜欢笑?”
“宸兄,我这一生独爱《牡丹亭》,因为这出戏,是我和洛儿第一次登台时对唱的。我们两个都很喜欢,还曾笑说那杜丽娘和柳梦梅历经了还魂重生才在一起,我和她就不必了,定会天长地久的。那时候我和她已经定下了亲事,我还想着,这一身武艺足以护她周全,这一生可以与她长相厮守。但是我错了,我太过自负,却误了。误了她,负了承诺。”陌惜又像是对君墨宸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君墨宸看了看他,又沉思了一会,“这世间唯独痴情二字最动人也最伤人,只是木已成舟,你如今打算如何?”
陌惜看了看外头,又是一阵的沉默。君墨宸也不催他,他知道,如今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时间自然是无法做出什么决定的。
“宸兄,我想去金陵走走。”陌惜说着,合了合眼,他想离开玲珑古镇一段时间。
他必须活着,换一种方式好好的活下去。他要让梅洛真正的在九泉之下安息,这血债,必须血尝。
君墨宸自然多少能猜到陌惜的想法,但是如今在玲珑古镇继续待下去也不是一个好的决定。这一处如今也成了他情伤之地,离开或许是件好事也指不定。
“也好,你既做了这决定,那过两日便随我一同去金陵吧。”君墨宸点头应允了。
“还望宸兄莫嫌我叨扰。”陌惜笑了笑,喘了口气。
君墨宸笑道,“你多想了,怎么会呢。歇好了,我们一同回如梦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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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兄你来的正好,只差没和你说了。我今日收到东方兄的信,需要和他去一处地方,就先不回金陵去了。”回到如梦楼之后,正碰上师溪背着包袱准备离去。
君墨宸点了点头,应道,“好,你放心去办你的事情,办好了再来找我们。”
“好,那我这便告辞。”师溪向他俩抱了抱拳,便抬步欲走。
“师溪,你早些回来。”柳桪急步追了出来,又送他走了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