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管家大叫一声,两眼一翻向后便倒。
众人惊呼着向前扶住,只见那赵管家双拳在胸口锤了几锤,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他年轻时乃是地方上一恶绅,后来得罪太多人,被对头联手搞得破了产,若不是荣老爷出面相帮,几乎要连那几间祖屋也保不住,活了五十多年,膝下没有一男半女,便把荣喜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般,纵使荣老爷夫妇,有一两句说得重了也会跳出来护犊,此刻听得这惊天噩耗,顿觉天翻地覆。
他抬手颤抖着嘴唇:“砸,给我砸,给我把这里统统烧光。”
二十多名护院连砸带抢,一众小倌抱作一团躲在角落索索发抖,那云姨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她本是京城一家大户人家的妾,仗着年轻美貌不把大夫人放在眼里,却不料有一次在家宴递手炉给小少爷时,也不知怎的,那手炉突然掉落砸伤了小少爷的脚趾,于是当晚她就被老爷赶出了府去。
一想到大夫人那张得意的脸和小少爷那狡黠的笑容,云姨便恨尽了天下所有的少年,她拿出以往积蓄开了一家小倌馆,从小小几间暗娼房做到如今这家月怜楼,内心早已扭曲,对手下少年非打即骂,看着他们受苦,心中便会涌起阵阵报复的快感。
可如今,毕生心血毁于一旦。
赵管家犹在那里咆哮:“是谁,是谁胆敢打死我家少爷的,我要杀了他掏肝挖心。”
云姨闻言突然厉声尖笑起来:“不是打死的,哈哈哈……你们那个少爷……是被男人干死的……哈哈哈哈哈……被那徐总镖头干了一个晚上,抬出房间的时候血还没流完呢,不信你问他们……”
众小倌纷纷点头称是,他们只看见滴着血的草席被人从楼上抬下来,却不知道那里面裹着的是锦绣而非荣喜。
云姨更是不肯说破,她这一生都靠着仇恨与报复支撑,此时见那赵管家被她激得摇摇欲坠几近昏厥,不禁大为得意。
赵管家狂吼一声扑上前去:“老虔婆,我跟你拼了。”
手下一个没拦住,云姨长长的指甲反抓回去,在赵管家老脸上划出一道血弧,两人疯子似地扭打在一起。
众人里唯有陆捕头神智还有些清醒,他叫过一名衙役,命他带人去乱葬岗找回荣家公子的尸体。
那衙役一脸的为难:“哪还有什么尸体,昨日不是才放火烧过么?”
赵管家正抓着云姨的头发往桌脚上撞,听到连尸体都没了,顿时“啊”地一声,口吐白沫向后滚了几滚,再也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