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从此和钟明恒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其实还有一位表姐)。方源乐意让钟明恒呆在他身边,因为钟明恒为人进退有度,相处起来让人感觉相当自在。
钟明恒身材瘦高,鼻梁不仅挺直,甚至有些内弯,活像是西方人的鹰勾鼻。
方源对此一直心存疑惑,终于有一天忍不住问他:祖上有外国血统吗?可是除了鼻子以外,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像外国人的地方。
钟明恒解释道,其实并没有,实际上,他生出来的时候是个塌鼻梁,他妈妈懊恼不已,便天天捏他的鼻子,终于成功给他妈妈捏高了。
方源有些搞不懂,这究竟是个真实的励志故事,还是钟明恒现编出来给他当笑话听的?
钟明恒这人,他猜不透。但是,那故事却实实在在地把他逗乐了。
所以何必较真?
钟明恒平时为人低调,就像班里的隐形人,却似乎天生跟女生气场不合。
不知从何时开始,钟明恒就跟班里一个女生互相看不对眼,方源记得那女生似乎叫什么莉莉?姓氏被他给忘得一干二净,权且叫做莉莉好了。
有一天体育课上,钟明恒带着方源来到自行车棚,把莉莉的自行车胎气给放了。
方源听着那刺耳而悠长的“哧溜”一声,深感良心不安。
毕竟在他看来,那位叫莉莉的女生并没做出太出格的事情,顶多为人处世令人不太愉快。
方源便忧心忡忡地问:“你这行为,貌似有点过分?她好像不是我们单位生活区的人,会不会住得挺远的?”
钟明恒把车胎的螺丝气嘴放到莉莉的车篮里,满不在乎地回答:“我又不是戳破她的车胎。她有打气筒的,就放在储物柜。我高兴让她来回跑一趟。”
方源想着储物柜与自行车棚的距离,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默默地决定,这辈子都顺着钟明恒钟大人,绝不招他惹他。
市里发来通知,决定举办中学生手工大赛。
轻工中学获得了参赛指标,但校领导对此的上心程度不高,就颇为随便地指定初二(二)班,要求该班选派三个代表参加。
班主任林老师并不可能知道谁擅长做手工,便干脆直接在班级里征集报名人选。
显然,没有人举手。
毕竟获奖机会并不大,就算是得了奖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对学习成绩的提高也没有任何作用,去参赛纯粹是一场杨白劳之举。
林老师眼瞅着没人报名,便直接点名选择了钟明恒。
方源接收到了坐在他背后的钟明恒凝视着他的目光,历经十多秒钟,终于顶不住那种无形的压力,弱弱地举起了手:“我也来吧。”
对方源而言,钟明恒的目光虽然平和,但却执拗,分分秒秒戳着方源的脊椎骨,令方源怎么都下不了狠心去拒绝他——算了,也没什么损失,去就去吧,就当是长见识了。
反正自己现在周末也没有别的事做。
其他人仍旧没有想报名的意思,林老师便对钟明恒说:“你自己再选第三个搭档。”
钟明恒思考的时间并不长,便点名选定了与他合不来的那个女生。
现在方源终于知道了,人家小姑娘叫孙莉莉。
方源怎么都想不通,钟明恒为何会选孙莉莉,而不是班里的任何其他人。
他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之心,在私下里问钟明恒:“你确定你们两个能好好合作,不会掐起来?”
钟明恒的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但笑不语,忽然让方源看得目眩神迷。
方源从被蛊惑的状态醒过来之后,恢复了理智,连连皱眉,却也毫无办法,你笑得再帅顶什么事啊亲?能把牙尖嘴利的孙莉莉给忽悠成一个呆萌么?
“钟明恒,你该不会只是想找机会整她吧?就算这种比赛拿不拿名次确实无所谓,但是抱着玩儿的心态去比赛,毕竟不太好。”
钟明恒满不在乎地回答:“虽然我跟那女的关系不咋地,不过平心而论,那女的手工还不错。”
“你什么时候观察过,劳动课?”方源一时吃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摸不透钟明恒。
比赛当天,钟明恒和孙莉莉破天荒地暂时放下了人民内部矛盾,居然全程一句抬杠都没有。
方源从来不知道,这两人居然能够好好说话,正常交流。他那颗担惊受怕的心,总算是可以歇一歇了。
比赛过程略过不表,最终他们三人代表轻工学校,拿到了三等奖,算是处于中上游水平。
在比赛的过程中,方源发现,钟明恒和孙莉莉两人在共事时,手脚果然都非常麻利,以至于方源居然能从他俩身上感受到一种琴瑟和鸣的和谐气氛,反衬得方源的存在有点多余。
而在比赛完毕回程时,钟明恒竟然能和那女生聊到一块去,而且越聊越顺溜。
方源因此而得出结论,这两人从前之所以合不来,是因为彼此的脾气都太过于相似。
性格相似的人,要么互相嫌恶,要么和乐融融。
方源跟在他俩后面越走越慢,他开始玻璃心了。
当天晚上,方源回到家后,就一屁股坐到瑜伽垫上面,跟顾盼念叨。
“每个人都有很多朋友,只是亲疏之分而已。我知道在朋友之间,没有谁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就算是你,我也不敢奢望你是专属于我的。”
方源望着纯白的天花板,心中的天平上下摆动,终于回归了原位。
“可是,我还是没有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