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安的眼睛里顿时蹿出两簇愤怒的小火苗来,他神情十分坚定地说:“殿下放心,我绝不让他们的奸计得逞!”那个姓纪的情敌真是太卑鄙了,果然是牛粪!
夏侯宣微笑颔首道:“好,那我就等着嫁给你了。”——哥们好好干,争取早日升任驸马爷。
齐靖安闻言脸颊一热,赶忙转移了话题,继续说起各种计划和安排。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的心跳却一直踩在了错误的节拍上。
黄昏时分,夏侯宣辞别齐靖安回宫。他才入宫门,却是刚巧看见徐燕瑜从瑞庆宫的方向缓步走来,她应是正要出宫。
夏侯宣心下一动,快步迎了上去,颇为热情地招呼道:“徐姐姐!”
徐燕瑜闻言侧首,立时就被夏侯宣那俊美的容颜和明艳的笑容晃花了眼,脸颊上不自禁地浮起两抹红晕。她敛衽作礼,柔声应道:“见过长公主殿下。”
“徐姐姐不必多礼,”夏侯宣伸手虚虚一扶,笑吟吟道:“难得在宫里看见你,今儿怎么想起进宫来了?”
徐燕瑜续而柔声说:“回禀公主,每至秋收时节,我祖父故乡的族人们总会送些土产来京。今日燕瑜入宫,正是奉祖母之命来给姑姑送些家乡土产尝尝鲜的。”
夏侯宣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要到我那儿去坐坐?”
“多谢公主美意,可惜时候不早,燕瑜已在宫里待了小半日,再怎么不舍也该离去了。”徐燕瑜这话听着像是在推脱以及告辞,可从她的神态动作来看,她似乎还有别的话想说,并没有流露出急着想走的意思。
夏侯宣眉梢微挑,淡笑道:“喔?这般说来,徐姐姐应是晨间便进了宫来……现如今已至黄昏,看来姐姐与贵妃娘娘相谈甚欢啊。”
徐燕瑜眸光微闪,若有所指地说:“姑姑掌管后宫,诸事繁忙,无意留我陪伴说话,燕瑜自然也不敢多做打扰,请安过后便要出宫。赶巧的是,途径御花园时我遇上了瑞妃娘娘,娘娘和善体贴,特邀我去瑞庆宫用午膳……席间我们聊了些家长里短的事儿,越聊越是投缘,一不留神就到了这个时候。”
“正该如此,像徐姐姐这般温婉贤淑的女孩子,本就是我母妃最喜欢的那一类。”夏侯宣笑道:“姐姐以后多进宫来陪陪我母妃吧,省得她整日里嫌我像个假小子,恨不得把我的耳朵都给拧下来。”
徐燕瑜捂嘴一笑,复又轻轻一叹,道:“无lùn_gōng主的性子是活泼还是温婉,瑞妃娘娘最疼的始终是公主,牺牲妥协也是为了公主……”
“嗯?什么牺牲妥协?”夏侯宣顺着对方的话追问,暗道重点终于来了。
不过徐燕瑜这人一点儿也不干脆,说起话来遮遮掩掩的,可算是费了夏侯宣不少工夫才挖到些许重要信息,然后两人就“友好”地作别了……事实上一点儿也不友好!
夏侯宣算是看出来了,徐燕瑜虽然仍免不了对着他发花痴,但这女人已经很自觉地把夏侯宣定位为“未来小姑子”了:大多数的姑嫂就跟大多数的婆媳一样,隔得近不如隔得远,一旦相处久了就会矛盾丛生。所以就徐燕瑜的立场来说,她很希望夏侯宣远远地嫁出去,再不回京。
不过很有趣的是,徐燕瑜用以说服夏侯宣的筹码居然是“母女情”:她含含糊糊地说了一些话,意图让夏侯宣明白到瑞妃打算为他做出很大的“牺牲”,所以希望夏侯宣也能“懂事”一点儿,自动自觉地为母亲和兄长分忧……
与徐燕瑜分别后,夏侯宣强行憋着满腹的笑意回到凤宜宫,憋得表情都有点儿僵硬——他未来的嫂嫂可真是自作聪明的典范呵,他跟瑞妃之间哪里有什么“母女情”?!若要用简单的一句话来说明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且把夏侯宣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换几个词即可:瑞妃嫌他不是个真正的软妹子,整日里恨不得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
想到这里,夏侯宣暗暗一哂,摇了摇头,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和淡然的心态,径自走到书房开始铺纸磨墨。他要把当前得到的消息逐条写下来,以便于仔细整理头绪:自作聪明的徐燕瑜不仅暴露了她自己的歪心思、顺带着泄露了瑞妃的小算盘,还把徐家内部的纠葛纷争也给透了出来,让夏侯宣对和亲事件的来龙去脉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和亲事件的始作俑者确实是徐丞相,他之所以要安排人手在急报入京的途中篡改西蛮国书,有八成可能是为了推动一场战争:只要让皇帝被“狂妄”的西蛮人激怒,再鼓动朝臣们煽风点火一番,就不怕这场仗打不起来!
至于一向“保守稳重”的徐丞相为什么会忽然想要打仗了,根据徐燕瑜的暗示,她二叔的儿子似乎有意参军,而她二叔本人就是司农寺卿,专管军需粮草——由此可见,一旦打起仗来,徐家还怕得不到好处么?
总而言之,徐丞相费了这番工夫,也许是为了插手军政、捞权捞钱,也许是为了转移皇帝的注意力、寻机对付太子,也许是为了陷害某些碍了他眼的人、借机打压对手,也许还有更深层次的阴谋诡计……暂时来讲,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人能够完全弄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夏侯宣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姓徐的老家伙绝没有开疆拓土、精忠报国的心思,推动战争妥妥是为了给他那一系的人马捞好处。
而且在捞好处的过程中,还能顺带着坑一坑蠢蠢欲动的纪家,把三皇子夺位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