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杨国舅满脸不甘告辞而去。
想来皇帝让杨国舅来看望“外甥”,也是想安抚太渊,不想,这二人如此无缘。
杨国舅下得半山,正巧碰到了宝淑长公主一行。
走得近前,只见宝淑长公主梨花带雨,柳眉微蹙,周围仆从也是个个心急如焚的样子。
杨国舅忙问:“公主这是怎么了?”
宝淑长公主抬头看去,原来是那玉面fēng_liú的杨国舅,拭泪道:“是一条五彩斑斓的长虫,嘴里竟然能吐出黑气来。”
杨国舅急道:“公主可有不妥?”
宝淑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吓了妾身一跳,有些受惊罢了。”她看着杨国舅fēng_liú潇洒的侧脸,不由脱口而出道,“想是这山上的风水不好罢。”说完,似是想到这山上的太子与杨国舅的关系,便有些怯意地望了他一眼。
杨国舅见到这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眼波流转,一时之间身不由己,附在宝淑耳边低声道:“可不是,这山上妖异地很。”
两人四目相视,越说越投契,宝淑也不坐轿,二人慢慢步行下山。宝淑越发觉得这国舅可信,便悄声说了自己上山是所为何事。
杨国舅神秘一笑,低声道:“公主莫忧,我今日上山,见太子奢靡,养珍禽,竟以珠玉喂之,实非良配。”
宝淑心下说不出地熨帖,破涕为笑,道:“国舅真是好心肠。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求依依能快些打消这不靠谱的主意。”
杨国舅道:“公主才是菩萨心肠,我只恨没有早日与公主相交。”
二人相视而笑,均是感谢那不识抬举的太子。
“不识抬举”的太渊正捉着邢列缺的小细腿,问道:“你去做了什么?”
邢列缺扭头轻啄了他的手两下,道:“不过是吓她一吓,你还当真心疼‘岳母’啊?”
太渊捏了捏他的小尖嘴,道:“胡说什么,你可别做过头,惹了尘世羁绊。”
邢列缺不由伸出翅膀摸了摸被自己啄到的手,道:“放心,我有分寸,不过是让她梦到你变成身形可怖的怒目金刚。连着梦几晚,我看她还能惦记你不能。”
太渊笑道:“不需你这样,她也不会惦念我。若不是她的女儿心意坚定,宝淑不见得能看上这一太子身份,毕竟太子位也是可以换人来坐的。”
邢列缺不由冷哼道:“势利眼。”
太渊道:“若不如此,宝淑恐怕早已和先帝的其他子女一样,泯然众人了,哪里会有现在风光。”
邢列缺道:“这风光也只有她这等人愿意享有了,这要在《仙界穿越秀》节目里,她可活不过一个节目开头。”
太渊奇道:“你说的这节目,到底是怎么进行的?”
邢列缺一时兴致盎然道:“就是让神仙分出一道神魂,编造一段凡人的记忆给这神魂,再把神魂放到众多仙人合力制作的吉光片羽镜里。镜中有无数仙人编撰的幻境世界,神魂就随机‘穿越’到某处幻界里,按自己先前的选择,生活一段时间或者一生。”
太渊笑道:“这不就是穿越的三维化吗?”
邢列缺点点头,道:“对啊,说穿了也没什么意思。我之前被关着时,也是无聊,只好天天看这个。后来躲过我爹的监视,就来找你啦。”
太渊皱眉:“你父亲监视你?”
邢列缺支支吾吾道:“你知道的,仙人真身下界,是受天道压制的。爹他也是担心我嘛。”
许是今日白天提到的“噩梦”、“穿越”之类的词汇太多了,太渊当晚竟然也做了个梦。
这一次不同于以前邢列缺托梦,也不像是普通的做梦。太渊感觉自己又经历了一次“穿越”。
只不过,这次穿越的地方好似是在天宫。
因为只有天宫会有这样如梦似幻的美景。
前面传来一阵争执声,他朝前走去,竟然是人形的邢列缺与一名稍显成熟的男子在争辩。
太渊听了两句,原来,这看起来还很年轻的男子竟是邢列缺的父亲。
在天宫中的邢列缺似乎也多了几分缥缈,他言辞并不十分激烈,却很坚定地对男子说“爹,我就是喜欢他。不管你反不反对,我只愿意喜欢他。”
那飘然出尘的男子道:“你是色迷了心窍!天宫里这许多仙子,哪个不比那太渊好?”
邢列缺只道:“爹,你喜欢仙子,不代表我也要喜欢仙子,更不代表仙子也要喜欢我。我心里只有他。”
男子道:“只怕他心里没有你!”
邢列缺道:“我心里有他,他也不是对我无意。爹,你是他顶头上司,天天对他横眉冷目,他敢对我热情才有鬼。”
男子气道:“我什么时候对他横眉冷目?因为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我天天在他跟前陪着老脸说笑,只那太渊冷心冷清,不为你所动。你倒怨到你爹身上来?”
邢列缺哼道:“明明你们俩整天板着脸相对,哪有什么说笑。”
男子也是一声冷哼:“你也知道他整天一张冷脸,你爹我对着他哪里笑得出来。”
太渊仔细地看向邢列缺,比起那男子的不食人间烟火,他多了些飞扬神采。
这一刻,太渊好似忘了什么梦境,什么穿越。他就是此时此刻的太渊。这时,他还没有元神下凡历劫,他正在听着这对父子的争执。
而他知道,这争执很有可能是那男子特意让自己听到的,因为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自己有什么牵扯。
其实他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