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京京对他翻个白眼,晃了几天的神儿终于规规矩矩回到他身子里去,瞅瞅外边那大太阳,估摸着日头还有点时间才能下山。
伸手扯了朱葛鹏一把,“行了,少跟我贫,赶紧走着,我爷还家里等我吃饭呢。”
朱葛鹏不高兴,皱着鼻子小声哼哼,“真要叫那些马猴子来瞅瞅你这模样,我说你就装吧,早晚有一天被人扒出真皮来……”
胡京京一拳挥过去,朱葛鹏立马诶诶两声认怂,拍拍单车后车座,哈着脸道,“别气别气,小的错了,注意点你那儿手,回头骨头长歪了还得怪我……我说大爷您快上座,回去晚了我妈真的会打死人的。”
胡京京一笑,阴郁了一下午的脸终于大赦放晴,被那柔柔的霞光一照,别说,跟狐狸精转世似的,乌眉红嘴白皮肤,眼珠子乌溜溜的灵气逼人,一张脸下巴尖尖,绷着脸的时候孤高地跟个菩萨似的,浑身冒冷气,真笑起来那就简直了……就是朱葛鹏那嘴缺的孙子也得承认,论长相,胡京京在徐家口这片那真是难逢敌手,他敢说整个江市都难找出第二个小模样这么俊的爷们出来,保准小姑娘瞅一眼都得丢了魂儿。
傍晚的风清凉,耳边沙沙是树叶的摩擦交鸣,胡京京一手扶着朱葛鹏的肩膀,两脚站在车后座的脚架上,一手张扬迎着风,闭眼享受着这短暂难得的悠闲时光。
‘咔咔’两声刹车声一下拉回了胡京京的思绪,就见朱葛鹏吊着眼朝胡京京直努嘴,撇着嘴一脸恹恹道,“行了,大爷您走两步,我看你家门外头停着辆车呢,我就不凑上去了,咱明天赶早我来接你,别给老子放瞎炮啊,我可是答应了我妈,在你手好之前都要包管接送的啊。”
“滚吧。”
一抬眼,门口那车牌号还挺眼熟,胡京京顺着大门口开始溜达儿,他家的大院子在这徐家口可是数得上号的,胡家几代传到胡老爷子这辈也是名副其实的书香世家,家里有钱,年轻时候也曾是出过国喝过洋墨水的先进分子,就是住的这大院子还是民国时期的小洋楼,红瓦白石大板砖,浮雕围墙小阁楼,里面装修的很洋派,在这周遭一片典型中式的建筑群里,乍一看颇有些不伦不类。
“爷爷,我回来了。”
胡京京从门外一路拐到大厅里头,就见老爷子绷着张脸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再走近一瞧,哟,对面还坐着一人。
“京京回来了,周嫂周嫂,孩子肚子饿了,赶紧把饭给端上来,中午不是让给炖了猪脚红枣汤吗?吃哪补哪儿,以形补形,现在吃正好。”老爷子原还装得人五人六的事逼儿样,一见这亲孙子,眯着老眼,嘚吧嘚吧自己就拎着拐杖走过去,完了冲那厨房哇啦啦一通喊,昂着下巴可神气。
胡京京右手打了石膏,那是前几天和朱葛鹏在篮球场上打球,一个没注意儿用力过猛给掰折了,据说当场就给撞到那铁柱子上了,脑袋倒是没磕破,躺那儿晕了老半天,比磕破了还让人心悬着。
要不说那一磕巴,一掰折是真巧,这不,正好这一撞、一晕地,他胡京京愣是硬生生从三十多岁给诈尸到这十几年前来了。
这年胡京京正好十三岁,中二的年纪,连喉结都还没长呢,反正他是赚了。
胡京京习惯性想摩挲下手指,才忽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捆着呢,眼角瞥见那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人,一扭头就冲老爷子笑的欢实,“爷,家里来客人了啊。”他也没在意,随意冲人一点头就打算溜进厨房去。
“你是京京吧?”那女人站起身,眼神及其复杂的看着他,半晌儿,才神色略僵硬地扯着嘴角笑道,“我是你……姑姑。”
胡京京回头看了眼老爷子看不出表情的脸,朝她点点头,礼貌又随意的喊了声姑姑,厨房里的周嫂就两手湿淋淋的走出来,微抿着唇,胡京京□□刚落,她就笑容自然地顺口接了话,“今天就在家吃了饭再走吧,我做了糖醋排骨和牛里脊肉,都是你爱吃的。”
胡娉婷脸色很难看,眼里浮浮沉沉许多情绪却都在弯眉一笑中尽数敛去,咬着后槽牙硬是逼着自己点了头。
周嫂难掩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什么话儿也没说转身去张罗吃的去了。
饭桌上,老爷子一反往常的显得特别沉默,整桌上就胡娉婷自个儿动着筷子张罗前后的忙碌,胡京京艰难地看了看自己碗里冒尖的饭菜,对着胡娉婷那张笑得简直要发僵的面容,挑着眉看了半晌儿,转头对老爷子喊了声,“爷爷,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胡娉婷猛地攥紧筷子,脸上竭力维持着笑容,语气有些发急地道,“京京不再吃点吗?”
摇头,漫步上楼梯,进门的一瞬间听见胡娉婷尖锐刺耳的声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京京他是我的……”房门闭合,隔绝任何声响。
胡京京盯着门板看了几秒,确定自己再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之后,这才满意的锁好门锁。
等他洗完澡慢悠悠往楼下走的时候,胡娉婷已经不在了,老爷子坐在沙发上憋气,一脸的苦大仇深。
胡京京盘腿坐到沙发上,随手翻了个苹果来啃,偷着觊了他两眼,嘴里含含糊糊地,“哟,还生气呢?”
“有啥可气的啊?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女人一嫁人她就跟夫姓了,伤心了吧后悔了吧,谁让你当年那么轻易放她嫁人的?”
老爷子牛眼一瞪,气的胡子直颤,“放屁,老子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