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音冷冷地看着阿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心里头却丝毫不为所动。
等他哭够了,声音渐渐小了,这才冷冷道,“说吧,为什么会放昭华帝姬进去?”
“奴才……奴才……”阿广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心虚,许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说是吧?不说的话……我想,慎刑司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公仪音神情愈发清冷起来,看着阿广面上的鼻涕眼泪,心中没有任何波动。
既然当初有这个胆量将人放进去,就要做好承认一切可能后果的准备。
慎刑司是掌宫中内侍刑罚的地方,犯了事的内侍,很多都会被送进慎刑司去接受惩罚。只要进了慎刑司,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到这三个字,阿广猛地一抖,跪行着朝公仪音挪了一步,嘴里哭得愈发惨烈起来,“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殿下不要将奴才送入慎刑司。”
公仪音冷冽地勾了唇角,半蹲了身子直视阿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眼中微有水波闪过,“我不需要你的保证,我需要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要违背父皇的命令,私放昭华帝姬入长秋宫,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奴才……”阿广怯怯地抬眼看向公仪音,一脸被吓懵的神情。
公仪音却没有这个耐心陪他耗下去了,直起身子道,“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既然你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广面上一慌,脸上又是害怕又是哀求的神情,一双透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公仪音,眼中蓄满了泪珠。这么一看,阿广倒长得有几分清秀,配上这样妙目玲珑泪珠将坠欲坠的神情,正常人都会心软几分。
公仪音却并不觉得,反而心里头愈发冰冷起来。
这个阿广看着年纪不大,心机倒是挺深,居然还想利用自己的长相优势来博取自己的同情,难怪皇后会找上他。这样的人,怕是稍微给他一点甜头他就会同意替皇后做事了。
而且看来皇后也只是把他当一颗棋子看待,否则他们在外头的动静这么大,皇后在殿中不可能听不到。可是她都没有派人出来瞧一眼,说明她压根不关心这个阿广的死活。这也从侧面说明,这个阿广并不是她的心腹或是安插的内心,而只不过是一颗用完即弃的棋子罢了。
公仪音猜得没错,此时在殿内的皇后,的确听到了殿外的动静。
她静默地立在窗旁,一脸幽深莫辨的神色,眼中是蓄着万千暗色的波光。
窗外是一片生机勃勃夏意盎然的景致,耳边却传来阿广断断续续的哭诉声。那声音一声声落在皇后的心里,划出一道又一道浅浅的痕迹,可她脸上的神色,依旧一片枯井无波,仿佛方才心中泛起的涟漪,只是错觉。
她知道公仪音这是在杀鸡儆猴。她要让所有长秋宫守卫的内侍都知道,违背主上命令私底下帮自己做事会是什么下场,这么一来,不管日后她出多么高的价码,不管日后她怎样的威逼利诱,相信都没有人敢再给自己做事了。
皇后勾出一抹冷冷的笑意,这个公仪音,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嘲讽过后,心中又浮起一丝淡淡的无奈和忧伤,如果……如果阿楚能有她一半的精明,她们娘儿俩,又何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
皇后心中有些恨恨,愈发觉得殿外的哭喊声烦人起来。
见皇后眉头紧蹙面露不虞之色,身后侯立着的云芙咽了咽口水,心里激战了许久才战战兢兢地上前两步,开口试探着道,“皇后,外面……需不需要婢子……?”
“不需要!”她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后冷冷打断,身子一缩,哪里还敢再说,呐呐地应了,又小心翼翼地退到一旁,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皇后的手搁在窗台之上,长长的指甲掐入紫檀木制成的窗台中,掐出一个浅浅的指甲印。忽然,空气中响起“咔哒”一声脆响,让一旁微有些走神的云芙下了一跳。
顺着声响定睛一瞧,却见皇后原本长长的指甲不知为何竟被掰断了,葱白透明的半截指甲躺在紫檀色的窗台之上,看着有几分渗人。
皇后只觉指甲断裂处一阵疼痛传来,然而她并没有在意,所有的心思都被殿外的对外吸引住。良久,才似想通了一般,长长舒一口气,再也不管殿外的动静,转身朝内殿走去。
此时的殿外,公仪音也停止了追问,面上已经冷得如同冰块。
这个阿广便是心思不纯澈之人,想来会答应替皇后做事,要么是为钱,要么是为利,不管是哪种原因,这个人都不能留。而且,处置了他,还能对其他有异心的长秋宫守卫内侍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
心中主意打定,公仪音便不再犹疑,再不看伏地痛苦哀求的阿广,只沉了目色看向身后的阿素吩咐道,“去请慎刑司的李中人过来。”
阿素应了,疾步离去。
阿广一听,身子抖了抖,伸手扯住公仪音的裙角,哭得泣不成声,“殿下,殿下,奴才说……奴才什么都说……”
“不必了。”公仪音伸了伸腿,甩开阿广扯住自己裙角的手,语声冷冽,“我已经给过了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说着,又睨一眼一旁吓得目瞪口呆的另一名内侍,语气依旧冷如冰霜,“你们可看清楚了,如果有人再做出这种背信弃主的事来,后果就摆在这里,你们好自为之!”
那内侍哪里敢说半个不字,捣大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