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穗这才想起,来时没同爹娘说清楚,如今已过了两日两夜,只怕二老在家担心的很,脚下的步伐越迈越快。
“现在知道着急了吧,”李崇喘着粗气笑她:“你这闺女,能干倒是能干,就是太过鲁莽。”“伯,咱们今夜还能赶回去吗?”林青穗边疾步行走边急促地问。
“连夜赶路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别急,仔细颠倒,”李崇见她满脸急色,一头虚汗,小脸煞白煞白的,不由得缓声安慰她:“真要赶夜路的话,你待伯伯去找个火把来,不急,你先停下来休息会儿。”林青穗想想也是,山里头夜路不好摸黑走,便停下步,帮着李崇寻了松油树枝干,做了几个简易的火把。
不多时天色全黑,没有小径的密林又不敢点火把,怕火油星子溅落,燃起枯叶烧了林子,叔侄只好伴着稀薄的月色,摸爬滚颠着从密林子往山下方向钻,又因两个背了重物,还有几只兔子竹鸡是活物,用藤绑着挂在身上,重就不说了,气味尤其难闻,当真是苦不堪言。
千辛万苦钻出了密林子,到了半山腰有人走出来的小道,李崇才拿出火把点了,他这时累得手都有些哆嗦了,再看看林青穗,小丫头蓬头垢面惨兮兮的,脸上还挂着伤,血迹斑斑的,李崇苦笑:“你这丫头,回去你娘不定得多心疼你。”林青穗无力的摆摆手,她如今又冷又累又饿,腰酸背痛两股战战,全凭咬牙撑着点精神劲儿,才没倒下去。
李崇看着她这样儿不忍心,“闺女,这不远处还有个小山洞,要不咱们爷俩再将就一晚,天且亮再回去。”林青穗虽确实走不大动路了,但想及家里的爹娘,还是咬牙摇了摇头,李崇又劝:“你这副模样,只怕再走下去得累出病来,再说,晚上赶路当真是不安全,这凌云峰的野兽大虫不是说着玩的。”
“嗷!”像是呼应李崇说的话似的,他刚一说到野兽大虫,远处竟就遥遥传来一声凌厉兽吼,伯侄两个双双吓得一个战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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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女两晚上没归家了,高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硬是阖不上眼,手上捏着块粗布帕子,时不时抹一把眼泪,老林头心疼得不行:“她娘,不是告诉你了,白日我去杜李村打听过了,是有人看到穗儿跟在崇郎中后头,一道往北边走了。老崇为人你还不放心么,有他在,想必也出不得什么事。”
高氏轻轻的抽泣了一下,没回声。“这丫头,回来我非得打断她的腿,”老林头咬着牙怒道。“你就知道打孩子,”怕吵到隔房的孩子们,高氏压低了哭嗓小小声儿,“万一我先去了,怎么能放心把孩儿留给你。”
“你这是什么话!”老林头闻言声音一抬,高氏连忙拍他,“细声!”“惠儿,你说的那是什么话,不许胡言乱语,”老林头急急侧过身来,摸索着抓住了高氏的手,心里头涌现了一阵惊慌。
暗里虽看不清高氏的面容,老林头却感知到了她在瑟瑟发着抖,“他爹,”高氏眼泪连珠似的掉在枕边,“若我先去了,你如何带的了几个孩儿?孩儿们都还没长大成家,你又惯不会带孩子。”
“闭嘴,”老林头还是头一次对高氏说这般重的话,“你再胡言乱语,明日去找老崇给你灌上几大碗苦药,看你怕不怕!”
高氏咬了咬唇,抑住就快溢出喉咙的哭声,“三哥,我只怕,只怕熬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