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午夜时分,星辰度假村的“倦鸟”们也终于要归巢了。
虽然没干什么活,可他总觉得疲惫。深深吸了一口外头的空气,仿佛里头的空气里都漂浮着嘈杂的尘埃。思绪万千地迈起了步子,今天他要步行一公里多,回到杨绍忠给他安排的住所里。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他路过了星辰度假村员工的停车场。
“妈的!”一句小声的叫骂从身边传来。王立彬一瞧,原来是一大排自行车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了,而那句叫骂,就来自于最下边那辆自行车的主人。他再定睛一看,却发觉这个人原来就是今天办公室门口那位相貌英俊的小保安。只见小保安的车轮被前面一辆车牢牢卡住了,而前面那辆车又牢牢被压在再前面一辆车下,这下,小保安想拿出自己的车,还真有点困难呢。
王立彬想也没想就赶紧走过去,帮忙把那排自行车一辆辆扶起。两个人一起扶,动作明显效率得多,很快小保安就把自己的车拿了出来。他满脸感激:“谢谢你啊,帮我扶车。”
“不用谢…”王立彬憨厚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你叫小何是吧?”
“是啊,你都听到了。”小保安也笑了,他的表情中毫无惊讶成分。
王立彬倒惊讶了:“我才刚来上班第一天,你就认识我?”
“是啊,我在走廊,你在办公室,呵呵。”这位小保安补充自我介绍道:“我叫何俊毅,叫我小何就行。你往哪个方向去?”
王立彬摆手道:“哦不,我不骑车,我走路…”
“啊,你是特地过来帮我扶车的,真谢谢你啊。”何俊毅有些不好意思,也挠了挠后脑勺,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你往哪个方向?顺路的话我载你一程。”
王立彬又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
“呵呵,跟我就不用客气了,我也是新来的,我才来了一个月不到,以后可能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你关照呢。”何俊毅亲切地笑了,他的笑容与他友好的话一齐感染了王立彬。
王立彬说出了自己住址:“我住在烟笼湖公园北门那里。”
“咦,这么巧,不会是南国新村吧?”
“哈,不是,我是对面的白鹭新村的。”
“来,先上车吧…”
一番推辞后,王立彬还是坐上了车,随口聊起:“听你口音也不是本地人吧?”
“哈,我口音太明显啦,我是都港的,你呢?…”
王立彬想了一下:“嗯…其实你家乡的口音倒不是很明显,但你的部队口音很明显。”
“啊,你不会也是当过兵的吧?”
“不是哟,我小时候家门口有个部队。”每当王立彬回忆起童年,红湖村的那些往事又翻涌上心头。他沉默了,莫名的压抑让他不想再说下去。
何俊毅骑着车,看不见身后王立彬的表情。“呵呵,整个星辰度假村,我是唯一的一个当过兵的保安,也是唯一的一个保安公司出来的正规保安,但因为我看起来没他们那么不好惹的样子,所以我只有看看大门,准确来说,是看看后门,大门都不让看。真正维持内部营业秩序的,都是他们。”
王立彬来了点兴趣:“哦?排挤你?”
“哎,没办法。”
王立彬突然想起了今天那个粗大严厉的嗓门,便试探提起:“你们老大好凶的样子。”
提起这位老大,何俊毅犹豫了片刻,方说出实情:“他叫徐鲲鹏,武校出来的,以前打人坐过五年牢。他以前是给蔡总棋牌室看场子的。”
王立彬顿时被吓了一跳。可是何俊毅接下来的话让他还要吓一跳:“其实他们全都是披着保安外衣的打手。少林寺出来的有几个,武校出来的也有一堆,一打三绝对没什么问题。”
武校,在王立彬眼里是个遥远又熟悉的名词。还记得他小时候,也曾经特别向往武校,在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后,他才迫不得已打消了这个念头。慢慢地时间过去,这个念头便也被冲淡了。看看何俊毅结实的背影,他开玩笑道:“那你能一打几呢?”
何俊毅哈哈一笑,自谦道:“我呀,是‘几打一’,几个我也打不过别人一个。”
“少来!瞧你这身肌肉就不是白练的,谦虚过头就是骄傲!”
何俊毅一脸无辜:“我骗你干嘛?”
“改天单挑!”王立彬已经开始“约架”了。
“不敢不敢,我会被你打趴下…”何俊毅赶紧谦虚。
繁星满天。轻拂的微风似将方才的喧嚣浮躁洗涤而去,璀璨的星辰如同一颗颗恒久的钻石,镶嵌在遥远浩瀚的夜空。天地辽阔,月有阴缺,世事无常,人生短暂,王立彬抬头仰望,思绪万千,微风抚过脸颊,路灯拉长两人的身影。下江市,这个看不见雪的城市,在这个逐渐膨胀的年代,还剩下多少未被污染的真心?
“哎?原来你也会开车啊,而且驾龄比我久,那你怎么坐起办公室了?你工资也就一千,相比下江这个地方,也不高啊。”聊着聊着,听到王立彬做过十年的司机,心直口快的何俊毅不禁抛出了疑问,问完他又嬉笑着开了一句玩笑:“而且你长得这么一表人才的,天天跟那些小姐打交道,你肯定会被她们看上,缠着你不放,嘿嘿。”
王立彬脸红了,幸亏坐在自行车后座,何俊毅看不见他尴尬的表情。“呃…那个,其实我做什么,也不是由我来决定的,我干爹介绍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固定好了我得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