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颜回府之后,裴氏独留下谢云,连周嬷嬷都被她打发到外室。一响柔和的眉眼变得凌厉,眉头紧促,带着审视地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谢云。她问:“你的父亲已经知道了吧?所有的一切!”
“母亲……”
谢云诧异地轻喃一句,望着有点陌生的母亲,心中紧促感骤升,甚至无措得不知说什么。
裴氏起身走到谢云身旁,握着她的肩,倾身在她耳旁细语:“阿瑾,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母亲吧!不然,你忍心母亲一直为你的身份而忧心得也不能寐么?”
“母亲!”
她伸出手将裴氏紧紧抱在怀中,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间,无声啜泣着,泪水从她的脸上划下来,沿着裴氏的脖子直流入衣领中。“母亲不要以这样的语气说话,你是我们的家人!还有父亲,他自我出生不久后就知道事实,为了你,他一直假装不知道,放任我成长。”
呆愣地垂眼看着埋在自己身上哭泣的谢云,裴氏的脸上浮现爱怜与愧疚,抱歉地抚着她的头发,以脸蹭着她的头。“抱歉,我刚才情绪太激动,吓着你了。我只是一直以来……”说到这儿,她语气一顿,别过脸仰起头。“只是心中的压力太大,一下子没控制住,有些失控。”
“我明白。”
她呜咽一声,咬着牙忍住抽泣,从裴氏的肩膀上抬起头,只是肩膀还在一抽一抽。
拂过她白嫩的脸,裴氏欣慰地笑着,“母亲只希望你们无事即可。”
谢衿信步在花圃,低头看过姿态妍妍的花朵,继续往前走着。路过前方的假石,便有一亭出现在视线里,其中正有一华衣妇人正在煮茶。他抬脚轻快地走过去,脚程比刚才要快,箭步流星。“夫人好雅兴,竟寻到这么个好处!”
裴氏回过头,对着他温婉一笑,抬手拂袖请他入座。“夫人不是时常称赞我的花茶别出心裁么,今日便让夫君看看这花圃。”谢衿端身坐在她对面,见她手上不停的动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直达眼底。
“夫君可还记得我当初的模样?”她边手上拨弄茶,边问他。
盯着她的头顶,谢衿抬起眼眸,脸上渐渐浮现缅怀之色,感叹道:“如何能不记得?那时的你,犹如来自九天的仙女,披星戴月,带着圣洁之光向我走来。只需那么一眼,我就已经深深的为你着迷。”他垂下眼望着妻子娇嫩如初的肌肤,有些恋恋不舍地移不开目光。他说:“你依旧貌美,皮肤凝滑似少女,时光是那么的眷恋你!而我……已经成为了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了……”
洗茶之后,等茶水再次沸腾,裴氏抬手握住壶把,斟了一杯茶,将其端给谢衿。“今天我没有加花,是纯粹的碧螺春,你尝尝。”见他端起茶杯细品,裴氏开口说道:“虽然后来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但是我不悔,也不曾怨恨。”
谢衿端着茶的手一顿。
“可是,若是要我重新选择一次,我一定会选择不认识你!”裴氏抬眸,那里面没有柔柔波光,只有一种叫坚毅的东西,直望入他的眼底。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似泄力一般,原本挺直的背脊,无力地微微弯起,同被雪压弯的竹子。
她接着说:“我知道你心有谋略,只是不知道原来你一早就了解阿瑾的身份呢!难怪你待她不同与别的儿子,明明是嫡子,却丝毫不苛刻。亏得我一开始还以为全是因为我的缘故呢!”
“就是因为她是你生的!”谢衿伸出手紧紧地覆在她的手背上,目光凄楚地望着她,“因为是你,所以,我对她疼爱有加,想让她担任继承人也不是作假。我知道我负了你,是我无用,可是,我对你的心一直都是完整的!”
裴氏先是诧异,后露出微笑,直直地盯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抚过他的五官,增添了岁月的风采,魅力只增不减,这就是她当初选中的男人。“不,你不要这么说,我说过了,不悔不恨……”
“若是不悔不恨,那为何你会选择不再与我想见?”谢衿激动地反问道。
她脸上的光暗淡下来,嘴角的笑容隐退,“因为我太累了!这样轰轰烈烈抛家弃亲的爱恋,一生一次就够了,再多,我就承受不了。”
清风徐来,夹杂着花圃百花的芬芳,陶醉迷人。然而亭子里的两个人都无心芳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默默无言,连桌上的茶水,也渐渐失去温度。
一个月后,在书房里,谢衿看着秘密远道而来的兄长,面容变得沉重。他沉声道:“可是陛下给你下的密旨?”
安国公从怀里拿出信件,递给他:“陛下察觉身旁有人害他,但为时已晚,毒药已渗入他的肺腑,无可救药。所以,陛下连夜派人召集各大世家的掌家人来京城,预防京城。”
谢衿看完信,若有所思地说:“难怪最近上朝,总感觉陛下有些力不从心?原本以为只是小小的伤寒,没想到竟然是中毒,看来,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他接着问:“元家来人了?”
“怕是到了,我去见陛下的时候,他身旁没有其他家族的人,应该是秘密藏在京城的某个地方。”安国公道。
“看来京城是有大了,谢府怕是也会波及,需得有人坐镇。”
“不是有阿瑾在么?这个时候,考验到了,也可以证明她是否有能力当这个继承者!”
闻言,谢衿讶异地望着他,道:“大哥,我不是与你说过,阿瑾她……”
安国公对他摇摇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