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决定要回被北燕起,沐含秋的耳边就没断过伏古的念叨。他们是办事来的,伏古却在一路上把这次行程当作了游山玩水,已然舍不得回去。
沐含秋细想想,郑国的风情与北燕截然不同,温柔纤秾,伏古的性子,喜欢这里倒也不足为奇。
“怎么说回去就回去,我还一点准备都没有。”伏古憋着嘴牵马,心有不甘,一直嘟嘟哝哝。
沐含秋看着牢骚不断的伏古,对他的嫌弃已经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正想开口说些教训他的话,眼前已经出现一个娇小的身影。
君渊昭将一大包东西交给客栈的老板,顺便还交代了些什么,说的话内容应该是不少,平日里一开口就能气死人的小嘴竟吧嗒吧嗒说了许久,最后才有些犹豫地离开。他没有走上前去同她说话,只是细细打量着她的面容和神情。
这一回北燕,怕是多年都不会再有机会踏足这片土地。一路上听她说了那样多糟心的话,在离开之前,他却想记住这个毒舌的丫头。
他回到客栈收拾东西,却在一进门就被刚刚才同君渊昭聊过的客栈老板拦住,他脸上的慈祥和哀愁的神情,是他甚少见过的。
老板的语气同神情一样,温柔得不像个男人,好像是在叹息一般:“这位公子,方才有位姑娘来过,叫我把这些转交给你,说是之前的冒犯,叫你别放在心上,她是叫父亲宠惯了的,不知天高地厚。她还说,愿你二位一路顺风,她知道你们之间身份的对立,不能相送,还望见谅。”
说到这里,老板竟有些哽咽了起来,在他看来,这一男一女,郎才女貌,是碍于身份不能相守的有情人,对于君渊昭的话,他难过得几乎不能再转述下去。
看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在自己面前抽泣,沐含秋只觉得不能再恶心,不耐烦地追问:“她还说了些什么?我刚才看她跟你说了那么久,应该不只是这么几句话吧。”
客栈老板一听他这么说,更加确定他们是一对不能大白于天下的恋人,抽泣声越来越大:“她刚走不久,你为什么不同她说最后一句?呜呜呜……多惨的一对小情人啊……怎么偏偏叫我遇上了……呜呜呜……”
沐含秋听哭声听得头疼,转脸过去,却见身后的伏古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小声啜泣了起来,顿时黑脸。
别人误会就算了,你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伏古头上,愤怒的眼里好像要喷出火来,才勉强避免了伏古的梨花带雨。
他不想再待下去,拿了君渊昭的大包裹就赶紧回房间去收拾东西。
他一直都避免让自己去想起那个包裹的存在,还有远远看见的她的低落的神情,但临走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打开那个大个头的包裹。
里面放着的不是别的,竟全是一些画册和书籍之类的东西,他翻开来粗略一看,讲的全是两个男人的爱情故事。
“我真是早该知道的,居然还会以为这个丫头会舍不得我离开,看来真是我想多了。”他合上那些奇奇怪怪的书,虽然生气,倒是也习惯了她对他们关系的调侃,竟已有些坦然。他转念一想,这些东西处理起来还真是颇有难度。想扔也不能扔,想留却也不能留,还真是个沉重的大包袱。
身后伏古不急不忙地跟过来,眼圈还带着些微哭泣后的红肿,他将那包袱直接扔给还处在离别的悲伤中的伏古:“你的任务就是一路上给我拿好这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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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君渊昭是不太喜欢那两个人的意图不明,但她也必须承认的是,一路上与他们的相处倒还算得上是愉快。这种奇异的“一夫一妻”的组合,从前她还只是听说,遇见了他们,才算是开了眼界。
她原以为一旦挑破他们的身份和目的,自己就会被挟持,或者是直接被杀,但现在看来,这倒显得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当她得知他们就要离开郑国的时候,想想最后那么一段回苏阳的路要一个人孤单地走,她是真的有些舍不得。
大概当人习惯了陪伴,就再也不能坦然回到孤身一人的状态。
在那包裹里放了一大堆的书和画册,希望他们能够打破世俗的禁锢,终成眷属,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懂得自己的苦心。她这么想着。
她在回家的路上想了千万种狂风暴雨和自己该如何应对,但当她回到国相府,一切却还是如常,好像之前的那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进门时,那些不苟言笑的守卫还是尊敬地称呼她,府上的每一个人见到她,还是一如往常的微笑和和善。
她是真的看不明白了,自己那个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小姐回来了?”松德笑着迎上来接着她的行李包裹。从前她就对他有点印象,但是却不常说话。
说起来,这倒是她回府后唯一的不同之处了。
“父亲呢?”她试探性地问。
松德脸上的笑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总能让她感觉到亲切,她也就理所当然地对他没有戒心。
“相爷出门去见卫雅君了,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小姐还是先去歇歇吧。”
父亲不在府上,这下倒好了,她一路上酝酿的种种尖锐言辞,这下都要因为即将到来的闲逸冲散了。
她皱皱眉头,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回自己房间,重新想想该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
松德看着君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