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听见吵闹声和不满声,赶紧从准备着食物的小厨房里跑出来。
这里住着的都是不简单的人物,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老板急匆匆地赶来,气都还没喘匀就开始劝架,“出门在外,和气最大嘛!”
店老板是久经江湖多年的人物,那些客人们他也都很快地抚慰好,回到屋子里继续休息了。很快,走廊上就只剩下了沐含秋和君不言两个人。
“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沐含秋拽着她的手腕不肯放,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在她的脸上细细搜寻着踪迹。
君不言被人反扭着手,很是难受,小脸因为挣扎不开他的禁锢而急得有些潮红。
“你放开我先!”
“来来来,二位这是为什么而起了争执啊?就听我一句劝吧,天色还早,不如就此放下,好生歇息去?”老板和颜悦色地劝着这两个人,额头上有些冒汗。
之前信中说,这是个很麻烦的差事,他还不屑地想着一个小姑娘而已,能有多麻烦。
现在看来,信中的不能说是提醒,而是警告。
“我问你,你是怎么知道凤姑这个名字的?”沐含秋的眼神锐利得像是要把她切成两半,让她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屋内的同样衣衫不整、娇媚万分的女子略略整理好仪容,走出来,整个人像是要贴在沐含秋的身上,声音酥麻入骨:“爷,凤姑是谁啊?”
君不言这才看到那女子的全貌,当真是肤如凝脂、眼如水杏,又红唇潋滟的绝代佳人。
郑国不缺美人,但她还从未见过郑国有如此妖艳倾城的女子,一时间有些愣神了。
她估摸着,书中所说的【红颜祸水】,大概就是这样的女子了吧。
只可惜,沐含秋却好像并不领美人的情,烦躁地一把将她推开:“没你的事!”
“爷,你这是为哪般啊?刚刚还对妾身那样热情似火,怎么现在就……”美人被推开,却并未恼怒,说着说着反倒是要哭出来了一般。
“我只问你,我是不是见过你?”沐含秋并不顾美人的幽怨,还是抓着君不言不放手,硬是要问出一个答案来。
貌能祸国的美人这才认真打量起面前打扮素净的女子来。
一见到她,那原本就有些微红的眼眶一下子就红得更加厉害,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
世子爷身边女人无数,都是各有千秋的绝世美人,她凭借曼妙纤柔的身姿,和艳若桃李的脸蛋,好不容易才在他身边站稳脚跟。
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子,是府上一个也不曾出现过的冷艳清贵,还有些顽劣不羁。
她深知,男人都是喜欢猎奇的动物,一个旧有的玩意儿,无论有多么光鲜好看,永远也不会比一个全新的更有意思,这个女子,是她莫大的对手。
这三个人之间的尴尬局面,老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劝不了君不言,只能劝沐含秋:“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何必与一个小女子过不去呢?这位姑娘才来本地不久,这人生地不熟的,说话难免有些冲撞,还请您就当是小孩子胡闹,过了吧过了吧!”
君不言听着老板的话,虽说是不喜欢人家把自己称呼成“小人”和“小孩子”,但是她还能明白,人帮你解围,你得领情的道理,也就乖乖地一言不发。
沐含秋看了她很久,最终还是将她放开。
既然这么久都问不出来,再追问下去也没意思。
更何况,除了当面问清这么一条以外,他还有的是办法能确认她的身份。
这件事情终于解决,茶庄老板高兴得不行,道了谢拉着君不言就迫不及待要走。
“听说君家,垮了?”沐含秋搂着美人,背对着他们,冷不丁地说。
他的话,无疑是能狠狠刺激到她的。
但她,现在是君不言,不是郑国相国府上的君渊昭。她的姓氏,已经与那个家族,全然无关。
沐含秋的话听进她的耳朵里,就像是千万根数不清的针扎在她的心头,姨娘和府上那些女眷在断头台上的情景,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很痛,痛到快要不能呼吸,茶庄老板说了些什么,她已经听不完全。
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反复挣扎,伸手去打开行李,想要摸索出药来,却被一只粗粝的大手抢了先。
“把……我的东西……给我……”她已经痛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沐含秋将药葫芦拿在手中把玩,打开闻了闻,被浓烈的药气呛得不轻:“咳咳……这你能吃得下去?”
他还想继续调侃几句,却看到那个躺在床上的人看上去就要支撑不住,赶紧将她的身体托起,喂她吃药。
他活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但好像把她照顾得挺好。
他自我感觉颇为良好,直到……
他在心里夸自己的时候走神,一次把药喂得多了把她呛得快要咳死过去。
“咳……咳咳咳咳,要杀人也不是……你这么个……做法啊……咳咳咳咳咳……”
她有恩不报的态度让沐含秋很不爽,他很想就这样把她撂在床上,但是不知怎么的,竟然大发慈悲下不去手。
应该是在为刚才差点呛死她愧疚吧。
他在心里想着。
“多谢你救我,但是,我这里多有不便,还请……”
刚刚活过来就对他下逐客令?!!!
原本好不容易萌生的那么一点愧疚,现在也都瞬间蒸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