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怕是不愿看见我这副恶形恶相。”
“不,他是我的儿子,他的声音,我怎会听错?死家伙,我烧他,他居然逃跑?真是忤逆!”又有一把声音冲杀进来,恶狠狠的听到也叫人磨拳要打。
“这声音又是……”
“小黑父亲。”
“他真的是父亲吗?他根本不是人!”
“不要再说这些,我们早就没有亲情的了。”
“对,不要说这些。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可你们又不能走……有谁能教我怎么做呀?”
“不要再走啦,再走就到邻国边境,我们就变难民啦。”
“怕甚么?我肯定他们就在前面,快,进去!”情势危急,他们似乎快要闯进来了。
“你走吧!这里不安全,你没有必要跟我们受苦。”
“我怎会把你留在这儿自己就走掉呢?不对!我走,也是个办法!”,随手拾起一件长袍,问:“这是谁的长袍?”
“是我的。”
“借来一用……你是?”
“黑风。”
“我会还给你的。”
“不必。”
我用被子把他们从头到脚牢牢盖着,穿上黑袍,提起小灯,然后把其他烛火吹熄。
“这洞幽深得很,他们一时半刻也找不着你们。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千万别动。”
“放心,我们根本不能动。”
“对不起。”
“生死我们真的不在乎,你到危急关头,就别死撑了,我们不会怪你的。”
“我不会出卖你们。你们已经我的好朋友了──永远永远的好朋友。”
我抱紧青蛙,提着小灯,拼命冲出洞外,边跑边听见混乱追赶的声音。
“你看,我说对啦,他们跑出来了。”
“你没看清楚,怎知是他们呢?”
“不要杀我呀~~”背着一群恶魔,反正也是死,我尽量装得可怜些:“不杀我呀~~所有的痲疯病人,只死剩我一个了,让我安详地离去吧,不要追过来呀~~”快过来吧,不要往洞里跑。
“听见没有,他说自己有痲疯病,还有错吗?来人呀,到那边去,把他杀了!”
“哎呀,不要杀我呀,不要追过来呀。”我觉得自己装得比较假。我边跑边喊,根本不知这儿是甚么地方,只在黑夜中乱冲乱撞,心里只想:跑,跑,跑,跑得越远越好。
“别跑了,你已没路可走了!”
一把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后传来,他们已赶上了吗?他们要把我就地解决吗?
“儿!真的是你?”是谁?是他们父亲吗?我没有响应,继续向前走,只是脚步放缓了。
“别跑!我可怜的儿子,真是你?你的长袍,是我亲自造的,呜呜。”不要虚伪了,所有城内的父母都是冷血的。
“你还记得吗?那天你抱着一捆布,说要给我做新礼服,我舍不得,还是给你做了这件长袍……想不到,想不到我居然用它缚着你送你进火坑……”你认了,你认自己是个忍心的爹。
“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当火升起,我的心也烧焦了,你知道我曾跳入火堆想跟你一块儿死吗?”说得这么痛苦,当初又为何要亲儿死?我被这城的人骗得太多了,我不会再相信你,还是快走吧,把他引到老远的地方去。我拔腿正欲快跑,却被他拦腰搂住。他身子抖得厉害,我也几乎跟他一起抖,只听他沙哑的哭腔苦苦哀求:“是我错,我求你,别再离开我了。”
“放开吧,痲疯会传染的。”我压低嗓子,怕他认出我不是他的儿子。
“我不管!要死啥父子俩一块去吧,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突然,有一种无名的舒服感觉。他搂得紧,却叫我十分温暖。是这样的吗?父亲搂着儿子的感觉是这样的吗?
“我可怜的孩儿……”一声声的呼唤,情意真切,他在搞甚么花样儿?
“我可怜的孩儿……”很想,很想有一个父亲,每个人都应该有父亲,至少应该有一个。
“我可怜的孩儿……”身子不再动,让他紧紧搂着,他越搂得紧,我越有安全感。安全──女巫一生也不敢妄想的东西──原来要在父亲臂下才得到。父亲的双臂,是世上最有力的,有它的依傍,还怕甚么?
“在这儿!!他们在这儿!!”
一声响叫如惊雷震动。
“不……不……”他身子又抖起来:“我不让你再受苦!”突然猛力把我推开:“快跑,我挡着他们!”
仍然站着,错愕地站着。面前一阵风吹过,冷,温暖不再。
“我跟你们拼了~~”“父亲”的声音已经很遥远。这里是甚么地方,人一跑就飞远了。我又在甚么地方?哪里是哪里?
一块黑云迎面飞过来,额角一阵冰凉,脚步不隐,只往后退,脚底凉风飕飕。魔法书上说过,如果脚底凉风飕飕,应是悬崖……悬崖?魔法书上还说……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