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大娘听了以后,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孩子,大娘知道你现在很不容易,别看大娘没念过几天书,‘人到难处拉一把’这个道理还是懂的。你要是愿意在这里干活,大娘管吃管住,工钱和她们一样,一天一百元,一元钱都不少给。如果你不嫌大娘家人多,你就在大娘家一直住着,家里有活儿的时候,你就帮忙干点儿。要是家里没活的时候,你就去看书,等到开学的时候,再和小林一起到学校报到,你看行,那就留下,不行,就让小林把你送回去”说完,大娘又心疼地看了胡冬雪一眼。
“大娘,我不想回家,我想留下来和她们一起干活儿!等过了暑假,然后我就去学校上学。”胡冬雪听大娘这么一说,立刻把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现在,她哪里都不想去。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到处流浪,到处躲藏,在这个广阔的天地中,根本就没有她的落脚之地。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回家,她无需向谁证明什么,她决定用双手在这里度完这个逃难般的暑假,然后再心安理得地去新的学校里上学。因此,她就做了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
庄稼院的女人,就是实在,大娘听了胡冬雪的想法后,立刻点头应允:“那好吧,今天你就别和她们一起插大片了!一会儿,你换套衣服,和大娘把窝棚门口这片水田里找找零碎活儿吧!”出于一片好心,大娘最后把胡冬雪留了下来。而胡冬雪呢,她当然愿意留在这里,哪怕是再苦再累,她也不愿意再回到大姨的家里了。况且,这里的主人,也并没有把她当做前来挣钱的人工来看。
小林见胡冬雪留了下来,就拿起地上的饭盒,把它放在摩托车的后备箱里,戴上头盔,骑着摩托车,沿着田埂,一溜烟地离开了窝棚。不一会儿,石头妈妈也回到了窝棚前,她和大娘原来就认识,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石头妈妈就去换衣服,准备下田干活。
就这样,胡冬雪在窝棚里面,也换了一身肥大的衣服,她头上戴着一顶大草帽,脚上穿着妈妈的水靴,跟着大娘和石头妈妈的身后,走进水田里,弯下腰来,开始插稻秧。
她们整个上午都泡在稻田里面,娘俩一边插秧,一边拔草,一边闲聊。胡冬雪这才对大娘家稍稍有了一点儿了解。大娘今年有五十多岁,她一辈子和稻田打交道。现在的政策好了,家里的水田也就越种越多,为了给儿女们多积攒点儿家业,她和林大爷起早贪黑,一天也舍不得休息。到了农忙季节,老两口忙不过来,就只好雇人帮忙。林大爷天天守在地头的窝棚里看地,今天他起早进城买农具,到现在还没回来。
大娘还说,她家有四个儿子,其余的三个都已经娶妻生子,成家立业,有的在城里工作,有的在外地打工,都不在自己的身边。
大娘没有女儿,小林是她最小的儿子,和胡冬雪年龄相仿,暑假结束后,就和自己一样到市里的重点中学读书了。大娘还说,小林是个懂事的孩子,按理说,家里的条件不错,小林应该待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但是每年的寒假和暑假里,小林都在家里帮忙干农活,从来不和同学到处乱逛。大娘还说,小林虽然是个半大小子,家里却把他当女儿养,有时候,他收拾出来的房间,比女孩儿的房间还干净呢!
“真没看出来,小林这个毛头小子,还真有这两下子呢!”胡冬雪心里想着,渐渐被大娘的热心肠深深地感动了。
上午的阳光,明媚地照在她的身上,她的影子在空旷的天底下,立刻变成了一个随处移动的亮点儿。胡冬雪觉得大娘的确是一个好人,而且,这个好人即将改变自己的人生。她的爱心,就像一张潜网一样,沉甸甸地网住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虽然自己不谙世事,却也被这种善良而勤劳的母爱而慢慢蛰伏。
中午收工的时候,胡冬雪跟着大娘回到她们家里,紧接着,那些妇女也三五成群地回到大娘的家里吃午饭。这些女人一扎堆儿,就七嘴八舌,像唱大戏一样,连吵带闹,连说带笑。可能是平时闲散惯了,她们越是人多,就越是人来疯,生怕别人不认识似的,就连吃饭的时候,也闲不住嘴巴。
看样子,田里的活儿一点儿没有把她们累着。当这些人吃饱喝足后,就把目光都投到了胡冬雪的身上。她们先是感到奇怪,然后就嘁嘁嚓嚓地咬耳根子说起悄悄话来,紧接着就有人公开胡言乱语了。
乡下的女人们,大多数是野性难改。吃过午饭后,就听一个小媳妇嘻嘻哈哈地打趣道:“哎,我说小林子,你今年的运气不错呀!不但考上了重点中学,大白天还捡个花姑娘回来,是不是应该庆祝庆祝啊?”她的话音刚落,其他的人立刻跟着起哄“是啊,是啊!等田里的稻秧插完了,你要好好安排我们一桌大餐,沾沾你的喜气,也碰点儿好运!”
胡冬雪听了,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就悄悄地躲进屋子里面去了。她心里想:她们怎么这样过分啊!像这样讨厌的话,她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女人们一看胡冬雪进屋了,就胡言乱语地挑衅男孩子的底线。男孩子没有搭理她们,转身要走,几个年轻的女人迎面拦住他,得寸进尺地对男孩子进行人海战术,轮番攻击。
“小林子,你平时不是挺能贫的吗?今天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让人家漂亮女孩子给迷住了?”女人故意挑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