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家里的房子也就变得越来越狭窄起来。可是,像他们目前这样的经济状况,要想盖起一座像模像样的大房子,谈何容易。为了此事,妈妈整天愁眉不展。她恨不得一下子搬来一座金山,无奈自己没有本事,又不能出去抢,她整天搬着十个指头算来算去,还连连叹息。
妈妈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她敛钱的本领超级强悍。可能是穷怕了,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一个钱上。她平日里爱钱如命,凡是家里的收入,哪怕是几毛小钱,只要进了她的口袋,就一定有进无出。
妈妈把那些钱攥得紧紧的,几乎能攥出几桶香油来。她吃饭算计,吃菜也算计,就连村里人婚丧嫁娶的份子钱,她也斤斤计较地算计。在处理钱财的问题上,她是那么爱钱,胜过爱她的宝贝儿子。只要有钱进门,她就会两眼灼灼放光,像阴云密布时衬托的一道闪电,稍纵即逝。
妈妈只给弟弟买新衣服穿,胡冬雪和妹妹们穿的衣服,都是亲戚朋友穿旧了之后送过来的。这些衣服,有的合适,有的不合适。不合适的衣服,妈妈用手针翻新过后,还能将就穿些日子。胡冬雪常常暗地里把妈妈比作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或者是吝啬的葛朗台。
为了能盖上房子,爸爸在外面疯狂地奔命赚钱,妈妈在家里乐此不疲地攒钱,全家人勒紧裤腰带,节衣缩食度日。有时候,妈妈竟然为了一点点小钱,和爸爸吵得面红耳赤,甚至用特别狠毒的话,来咒骂爸爸的无能。积攒的日子,像一枚压缩的饼干,轻碰即碎。
可她是妈妈,她说的话,应该理所当然地顺从。面对苍白的日子,胡冬雪常常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困惑。她在上学的路上,经常站在校园里,望着那片幽兰的天空,看自由的燕子,在眼里迅速远去。
终于有一天,爸爸在城里的建筑工地承包了一份盖楼的瓦匠活。胡冬雪记得很清楚,那是个周六的中午,她正在家里复习功课。爸爸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走进了屋子。他跟妈妈说,他要到城里的一个工地去打工,一天能赚二三百元。一听说一天能挣这么多钱,妈妈顿时心花怒放。她简单地问明情况后,立刻为爸爸打点行囊。爸爸当天返回到工地,跟开发商签好了一份用工合同后,就回到村里召集很多年轻力壮的力工,准备赶往工地。
农村人没有来钱路,好不容易有个挣钱的机会,大家都争着抢着要去。不到半日,就召集了一大群人。当时,于三来家里找爸爸的时候,爸爸犹豫了老半天才点头答应。因为当时的工地着急用人,爸爸也没有考虑那么多。于三刚结婚一年多,他的媳妇正在怀孕,眼看就要生小孩儿了,特别需要有人照顾,可他偏要外出打工,可能他家里的情况和自己家一样,因为急需用钱,或遇到了什么难处,不然的话,他也不能这么做。与他们同去工地的人,还有于三的两个小舅子,虽说他俩的年龄照别人比小了点儿,看着他俩身大力不亏的样子,胡大海觉得也挺能干,也就勉为其难了。因为当时工地也是急着用人,只要是能出力干活,一个不落。他觉得领着这群人出去干活,最起码能早点儿完工回来,所以就没说什么了,全数在内地领走了。
临走那天,妈妈给足爸爸的路费,一直看着他们上了公交车,才回到家里。这样,胡冬雪和弟弟妹妹们变成了留守的孩子。妈妈在家里,领着她们姐弟几个,在家里种地,风里来雨里去的,一个女人独自在庄稼地里起早贪黑,摸爬捆打,也没少吃苦。难熬的岁月,像一层冰冷的霜,也像堆叠成山的辛苦,无处倾诉。
他们在工地辛辛苦苦地干了两年之后,眼看工程就要完工了,于三因为家里有急事,就提前从工地返回了村里,他的两个小舅子也就跟了回来。当时,工地的老板并只给他们算清三分之一的工钱,至于其他的工钱,说是等完工之后再算给他。于三跟老板算工资的时候,工友们也都在场。因为家里催得急,他也顾不上许多,就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半年以后,胡大海才带着那些农民工,背包罗伞地回到了村里。爸爸终于回来了。他终究没有令妈妈失望,当爸爸把成打的百元红票递给妈妈时,胡冬雪看见妈妈的脸上,竟然盛开许多不可名状的鲜花来。那种盎然在脸上的奇光异彩,像极了夏日里正午的阳光,瞬时照亮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几年下来,大家都没少挣钱。男人的腰包鼓起来了,女人过日子就都有了底气。回到村里之后,这些人当中有的翻盖了新房,有的娶上了媳妇,还有的买了车、买了地。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就连家贫如洗的胡大海,也备好了木料,准备年成好的时候,再添上点儿钱,置点上好的装潢材料,风风光光地在村里盖上一所大房子,给儿子留点过硬的产业,他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大家都忙个不亦乐乎,唯独于三整天愁眉苦脸的躲在家里喝闷酒。同样一起出去干活的,同样风吹日晒的,人家个个都发了财,只有自己家里的情况,没什么太大的起色。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本来就过得不太顺心,可工地老板答应他的那三份之二的工资,却连一个子儿都没有给他。他曾经去城里要了几趟,但都没有见着老板。更让他憋气窝火的是,他去找了胡大海几次,希望他能从中帮忙要出钱来。然而胡大海根本不想趟他的浑水,每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