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年轻气盛,争强好斗了,而且蛮横不讲道理,做事情狠毒不留丝毫情面。
别人暗地里都说这陈皮就是罗刹,只有对着二月红夫人的时候,才恨不得变成玉面菩萨。
丫头的死,陈皮根本接受不了,但他没有办法动张启山,就只能将这火气撒在了本不是很相干的人的身上了。
自丫头的棺椁下葬之后,雪是停了,但雨水不断,要说这冬天下雨其实就很少见了,而且还是一连下了这么多天。
这天清晨,张凌烟派去盯着陈皮阿四的人来了消息,说是陈皮有了大动作。她听完了消息之后,先是震惊了一下,随即唇边就勾起了一个很是阴森的微笑。
不知他一个人是否忙得过来啊,还是得去看看的。张凌烟想着便起身开门,见着屋外不小的雨势,取了门边的伞,便施施然的走入了雨中,屋檐上连成线的雨珠如同水帘一般在屋子前把空间生生的隔断开了,张凌烟打着油纸伞,硬是在这天地的雨帘中如同刀子一般劈开了一道口子。
生硬而决绝。
就如同现在在河堤边的陈皮阿四一样,双眼淬满了杀意,双眼猩红堪比他手中刀尖上滴落的血珠。
张凌烟倒是没急着扰了他的好兴致,找了个尚未被血浸到的墙角,往那儿靠着一倚,冷眼看着前方血流成河的恐怖景象,丝毫没有想要上前制止的打算。
她一直都保持着神色淡然,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哪怕血腥气浓得让人作呕。张凌烟看着不远处那个快速移动着的人影,还有他手起刀落在他身旁不断倒下去的人影,朦朦胧胧的一片,看得是那样的不真切。
如同在看一出皮影戏,幕后的演员端着的皮影人物轻而易举的倒下又起来,好似波浪绵延, 永无止境一般。
现在张凌烟眼前的这场景,可不就是给人一种闹着玩儿的玩笑场面嘛。
提刀的人穿梭得行云流水,如同游戏一般。
突然就有几滴水渍落在了张凌烟的手臂上,她抬头看了看天,又下雨了。随着几声毫无征兆便来的雷声,天边一个打闪,好不容易止住的瓢泼大雨再度倾盆而下,似有一种洗刷天地万物之感。
张凌烟哀叹一声,重新撑开油纸伞,慢悠悠的往前走去。大片的血迹经雨水的冲刷已经全部散开了,从那凝结的暗黑色血迹中央逐渐渐变着扩开,晕染出了妖冶的红。随着地上的水越积越多,血水已经混着大滩的雨水顺着堤岸流入了河中,使得河水也隐隐泛起了红色。
一路上都是挂着惊骇与恐惧表情的尸体,多数都连眼睛都没有合上,桌椅板凳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摊子上更是一片狼藉,汤碗竹筷撒得到处都是,碗碟的碎片也是摔得任哪儿都是。煮面的大锅也被踢翻在地,面条腾着热气泡在血水中,旁边紧挨着的便是面摊老板的尸体。
一张张大的嘴巴,还有狰狞的面孔。
张凌烟见过这个老板,却没有吃过面。要说阳春面,丫头做得最好吃,无需在外面吃的,丫头走后,更是不吃了。
她无声的笑了笑,却停下了步子,不再继续往前走了,因为她一直尾随着的那个人影,就在刚刚她抬眼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张凌烟没有动,她能听见雨滴打在颈边那把刀上的清晰声音,接连不断,竟有一丝欢畅。
她对上了一双清亮却狠毒的眼睛。
“师兄。”张凌烟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喊过陈皮阿四了。她笑容加深了些,往右手上施了些力气,手上的匕首就以一个恰到好处的力度抵在了陈皮的肋骨下,不至于伤到他,又足已引起他的重视。
“刀子这样快,也该收了。而且,血水很脏的。”张凌烟瞥了一眼刀子上低落的红色水珠,冲着陈皮阿四努了努嘴。
陈皮一眯眸子,短刀和匕首就同时离开了。他矮身避开了张凌烟手里的伞,任豆大的雨点砸在自己的身上,一双眼睛钉在张凌烟的身上分秒不离。
“师兄,这下快活了吗?心里头舒服了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陈皮阿四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血太脏,污了刀可不好。”张凌烟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斜了斜伞,将积着的雨水全部倾在了陈皮阿四的刀上。”
“没事儿就赶紧滚吧,碍手碍脚。”陈皮在说话间也没有闲着,将几步外几个挣扎着想要逃走的人用铁蛋打了几发,便让他们又歪回了地上,说完提着刀就要往前走。
张凌烟这时候拔下了头上的钗,一个甩手,钗子划破雨幕直直的钉在了旁边想要伺机开枪的人的手上,那人一哆嗦,痛得直接将□□甩在了地上,陈皮阿四一个跨步,刀锋一闪,那人的颈血就溅得老高,再瞧那人已经了无声息的倒在了地上。
她嫌弃的后退了一步。
陈皮阿四则将那人手上钉着的钗子拔了下来,悬空在雨水中淋了个几通,甩干净后,便走近张凌烟将这钗子插回了她的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