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阳皇宫分作南北二宫,但事实上在南宫扩大规模并慢慢成为皇城中心之前,北宫一直才是作为皇宫真正的中心,除了天子与一众嫔妃的寝宫据所之外,一般的例行朝会也都是在此地进行,而嘉德殿便是当时的议事大殿。
不过随着南宫规模扩大,与北宫相得益彰之后,也分担去了北宫的一部分功能,政务、朝会和议事之所便已经迁移到了南宫的德阳殿中去,而嘉德殿则完全成为了皇帝的寝居,虽然也有在此召见大臣、会面议事乃至于大摆筵席的时候,但已经不是常规,而且随着自灵帝末期外戚、宦官争权所带来的对皇权和汉室威严的极大损害,皇帝的地位也被动摇许多,虽说仍是占据天下大义之人,却不再是对任何人都具有绝对威慑力了,这也是后来出现如董卓、吕布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现象的根本原因。
当然即便是这样,皇帝只要是坐镇在皇宫之中,不管是在中心的南宫还是现在象征意义更多的北宫,哪怕再是懦弱、再是无能、再是没有能够归由自己统属的可靠势力,单只是一个名头,无形中能够发挥的作用就已经是让许多人都不可忽视,即便是吕布虽然对于刘协威逼恫吓,却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暴力手段,因为那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处。
至于离开了皇宫、尤其是被迫离开了皇宫的皇帝,排除掉被董卓废立的少帝刘辩,刘协这真可谓是有汉以来第一遭了。
汉代可不比宋朝,相比于那个两代皇帝都可以被异族俘虏顶多再换上一个新君的奇葩皇朝,哪怕在这东汉末年已经不再是当初能够喊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鼎盛时期,哪怕是汉室统治摇摇欲坠、皇帝威严备受削弱打击甚至直接成为傀儡的时候。刘协也从来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倍感屈辱。
董卓和吕布的确先后带给了他巨大的羞辱,尤其是吕布这个先给他希望又生生将这希望掐灭的乱臣贼子,刘协心中就算沉迷在那无名的迷幻药剂中的时候,也是恨之入骨,但那时候他还可以以勾践卧薪尝胆、重耳退避三舍来激励自己,然而现在呢?
大明王朝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实际上对于皇帝而言,皇权的威严和皇宫这天下核心的象征意义并不比实质上能够掌握的权柄来得分量轻,这在哪个皇朝都是一样地,一个普通人都能为了面子问题一怒而杀人,何况是一国之君?
只是此时的刘协屈辱则矣,羞恼也罢,但更多的却还是生还之后的侥幸,以及对自己目前处境的无奈。
现在的他。还有手下包括伏完、董承等三位国丈在内的一干保皇党的文武重臣,在通过了益州牧刘焉的二子刘范和刘诞二人的帮助下,借由嘉德殿的一条秘密通道神不知鬼不觉逃出马超大军的包围圈之后,又很快潜逃出了皇宫北宫这如今的危险之地,辗转之后来到了刘范二人在永和里内的一处别院居所。
刘范两人在广大的雒阳城内、哪怕只是聚集了权贵的永和里、步广里都只是两个小人物罢了,但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起到了出人意料的作用,虽然这其中嘉德殿的那条只有董承这个昔年董太后族人才知道的密道在其中发挥了主要作用;而不管接下去会怎么样。至少目前为止,他们已经使出手段也的确达成了他们的既定目标。
至于现在成功营救出来天子之后。接下去是继续滞留在雒阳城内之在暗处静观其变,还是想办法离开雒阳,若是后者的话又要如何离开,说实话刘范兄弟二人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们当初下决心援救天子,本就没有什么太周全的想法,说是心血来潮也不为过。若非是机缘巧合搭上了急需要在小皇帝面前立功重新获得信任的伏完,在其配合之下又加之作为敌人的马超那边确实大意了,这次行动其实也是破绽很多,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家破人亡之局面,而不管怎么样也是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顺利完成地。
实际上若这两人真是有荀彧思维缜密、郭嘉脑筋奇诡。有那等大才凭他们的宗室身份,即便如今是汉室凋零之时,却也不可能至今只是两个闲职,在雒阳城内都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酱油角色。
而现在对于他们而言,也似乎是在真正救出了天子这一行人之后,他们才考虑到接下去才是最大的挑战、最艰难的时刻,也就根本来不及为之欣喜。
当然就算是刘范二人再笨,这时候也能够感觉到小皇帝和一众贵戚重臣对待他们的态度颇有些轻视和不屑,尤其是在知道他们对于接下去并没有进一步规划的时候更是如此。
两兄弟虽然也不免尴尬,但更多的还是羞恼,他们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但毕竟这一次都算是他们解救了天子等人,没有什么感谢或是期待中的封赏也就罢了,态度还这么冷淡多少还是令人心寒。
当然伏完等人可没有想过他们会是什么想法,甚至他们还有些不满呢,伏完是觉得这下子自己又在其他保皇一派人中落了面子,谁叫他之前说话太慢,现在自己打脸;其他人则更多是对于此刻仍然未完全脱离险境的忧心忡忡。
至于小皇帝刘协,同样也很是不满,他本就是一个性格颇为刻薄寡恩之人,之前对待吕布的时候,也是因为要培植自己势力掌握大权操之过急而罔顾吕布当初到底是助了他前面几个月也的确尽到了人臣本分哪怕根本目的只是为了在臣民面前做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