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香粉多是从西域来的,比京城铺子里卖的香味还多,世子爷这是要给世子妃挑选香粉么?便是一天换一种,世子妃也用不完哩。”板栗兴致勃勃说着,当年大家都觉着世子妃嫁给病弱的世子爷,很是委屈,如今瞧来,世子爷这般知心,也是值了。
段卓宴并未解释,只是将香粉盒一一打开,开始轻嗅,时不时对比着手中的锦帕,板栗站在一旁膛目结舌,莫非,世子爷有些不为人知的癖好?
-
“王爷。”守在东院屋外的侍从见了陆晋良,立即行礼,屋里的岳浩早已听见声响,却是唇角一弯,待陆晋良怒气腾腾进屋,第一时间抬手掐住了岳浩的颈脖,问着:“韵然呢?”
对于陆晋良的质问,岳浩只轻挑了眉头,道:“王爷在问谁人?下官并不识得。”
捏着岳浩脖子的右手加重了力道,陆晋良咬牙:“我在问什么,你当真不知道?”
面对眼前暴戾的陆晋良,岳浩却无半分惊慌,只看着掐住自己脖上的手:“王爷不松开手,下官怕是答不上来。”
二人僵持着沉默了好一会,陆晋良毕竟是行军打过仗的,手劲很大,岳浩却是一身不吭,丝毫没有文官的柔弱。半晌,陆晋良缓缓松手:“或许你喜欢听我唤她言檀。”
“晋王原是在问下官的夫人……”才说完,重重一拳,无预兆地砸过岳浩面颊,只听闷哼一声,岳浩从容擦过嘴角的血丝,正视陆晋良,继续道:“我被请在府衙两日未出,外头事情,王爷问我怕是问错了。”
“岳大人远在凉州,都能将本王侧妃从江陵虏来,还有什么,是岳大人做不到的。”陆晋良眯着眼说道,这笔账,他迟早要与他清算的。
“晋王说笑了,早听闻晋王娶的是洛城王家的二姑娘,下官夫人姓言,怎会是相同的两人。”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说话直截了当一些。”
陆晋良话音刚落,岳浩便是爽快回了一声:“是。”而后笑看着陆晋良:“人,王爷已经见过了,如何,她说她姓言,还是姓王?她是愿信我,还是信你?你可晓得,她是我看着长大的,从襁褓里这么一点点,到蹒跚学步,她说的第一句话,走的第一步路,都有我的参与,而你,又算什么!”
又是一拳砸在岳浩右脸上,陆晋良咬牙,一字一顿说着:“本王是她的夫君。”
这话,却是叫岳浩眼里染上一丝愠怒:“你不是她的良人,她以前最喜欢笑,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角有浅浅酒窝,那些都属于当年的言檀,而不是晋王侧妃……”
“本王亦可以让她做回言檀?”
岳浩轻笑:“如何做回?晋王想替言将军翻案?莫忘了,当年永王的谋逆,王爷都无能为其昭雪。”
陆晋良不想与他费口舌,再一次问着:“你以为你能再一次将她带离本王视线?你信不信,本王可以叫你永远消失在凉城。”
岳浩微微迷眼:“王爷敢吗?如今百姓已对朝廷将我扣押颇为不满,怕是衙门口日日有百姓围堵吧,王爷在这个当口草菅人命,不怕民心相悖!”
“本王何时怕过。”
陆晋良眼中的桀骜确是叫岳浩怔住,西北的战神,果真不只是说书人的吹捧。
“本王用林成与你作交换,如何?”
听罢,岳浩一愣,看着陆晋良得眼神多了些波动,却并未表现在脸上,只是沉默着。
“林成,包括他手里的东西,都可以给你,甚至,西北的事情到此为止,本王会带着谢少卿回京。”
“林成在你手里?”岳浩蹙眉问着。
“自然,否则如何与你谈条件。”
瞧着陆晋良许久,似在考虑他话语的真假,犹疑过后,岳浩却是说着:“晋王竟也会为美人牺牲至斯,可怎么办,我不想换。”
陆晋良拳头死死捏紧,道:“你最好保得她安全,林成这般亡命之徒,总会找你讨债的,她若伤一根汗毛,我会在你身上十倍奉还。”
岳浩心中咯噔,他笃定林成不会在陆晋良手中,却不敢保证王韵然的安危,他认真看向陆晋良,半晌:“若我说,我并未藏过她,王爷可信?但我想,比起王爷,我更熟知凉州,王爷放我自由,才能保证她安全。”
陆晋良抿唇不语,只看着岳浩,似乎他所言非虚,才是转身离开,岳浩亦站起身跟着,却被门外的侍从拦住,心中氤氲的不快寻不到出口,遂脱口说着:“阿檀右肩下有一颗红痣,烛光下,很是好看。”
陆晋良蹙眉,脚步未停,只道:“本王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