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朝堂上突然发难。
他要同那盛钦对着干,无非就是想要打破对方一手遮天的假象。
此刻佞臣当道,朝中无一人肯挺身而出,那他便来做那头一个跳出来的臣子,他的资历够深,官阶够高,他是不是想以自身的分量来做一记重锤敲在旁人心中,亦是不得而知。
只是各人思虑都是截然不同,但其中不乏一些早有想法之人动摇。
而这件事情的另一当事人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对方。
这样的局面盛钦是一早便预料到了,因而真的发生了也不足为奇。
哪怕是所有的臣子都出走朝堂,他也有的是人选替补位置。
这厢章平秀刚一出了朝堂,便转身往另一侧大门走去。
待他来到一偏僻小院前,他忙进了屋去拜见陵徵。
“章大人还是冲动了,须知那佞臣心狠手辣,若是得罪他狠了,想来日后也会累及家人。”陵徵对他说道。
“我虽拂逆了他的意,但也并未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他没有任何把柄就想借此来对付我,却也不是简单的事情。”章平秀说着便朝陵徵跪下,道:“我也算是朝中老臣子了,虽当日窝囊龟缩在人后没能挺身而出,但我今日却有一句真心话要托付给殿下。”
陵徵见状忙将他扶起,“你快起来说话。”
“我章平秀绝不拥戴佞臣,若是来日时机到了,我必然会助殿下一臂之力,若当真老天不开眼了,那我便是豁上全府人的性命,也绝不叫他得意!”
他说得慷慨激昂,双手死死抓住陵徵的手臂,显然是压抑已久。
陵徵颇为感动地点了点头,复又叹息道:“就算没有章大人这句话,我也必然会身先士卒,若我当真无能,也定当挡在你们这些忠臣前面,自会先一步去地下向父皇忏悔。”
章平秀听罢顿时老泪纵横,“有殿下这句话,微臣死不足惜!”
朝散之后,秦淮便上前去同盛钦道:“那老匹夫出了朝堂之后并未立刻离开皇宫,而是去了大皇子处。”
盛钦道:“他面上是个忠贞之臣,实则却也抢在了众人前头先一步向陵徵表明了忠心,来日陵徵若是得势,他便是头号功臣,若陵徵不成气候,他也没有把柄在我手中,数年积累下来的家底,也不须烦忧,他是个聪明人。”
秦淮听罢皱了皱眉头,道:“可要我去派人将他暗中处置了?”
“不需要,若当下杀了他,只怕后面只会引来一些更为棘手的事情。”盛钦交代道:“你只管让人留意他们的动静便是。”
是夜,正值月高风黑,外头起了一层蒙蒙夜雾,四下却是一片静谧。
陵玉因白日里贪睡,夜里头睡得极浅,只听得屋顶上的瓦片响了两声,便立马惊醒。
她从床上坐起,余光却瞥见窗外有一抹黑影掠过。
陵玉心头微提,忙穿上鞋子推开房门往外看去。
那黑影似乎察觉了她这里的动静,却头也不回往远处窜去。
陵玉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连人都没顾得上叫,便匆匆跟了上去,想到那个方向的紧要之处正是盛钦的屋子,她便抄着近道过去。
待她到了那里,远远就瞧见那屋子里一片乌黑,并没有灯火光影。
正当她以为自己想多的时候,却见窗户口轻飘跳出来一人,那人不知往怀里塞了什么东西,便急急往外走去。
只是他到底不熟悉这府中的格局,路上一个不防却将门前一个花盆打翻在地,发出极为刺耳的响声。
书房中的灯火只于一瞬间亮起,那人脸色霎时一变。
待房门被人打开,秦淮提着长剑神情及时冷肃。
他走到被打碎的花盆处低头查看了一眼,只对着圆拱门墙外一道月光下浅淡影子呵道:“还不出来!”
那影子闻言微微一颤,这才缓缓出现在门口。
陵玉神情畏惧地看着他,似因为夜风的寒凉,整个人瑟缩个不停,又好似受到惊吓一般。
秦淮神情微微错愕,这时屋里头又走出来一人,却正是盛钦。
陵玉见到盛钦这才小步朝对方走了过去,她站到对方身旁,轻声唤了一声“二哥”。
秦淮见她竟穿着单薄,连件外衣都无,忙转身回避。
盛钦见状将身上外衣解下披在她身上,不等他开口问话,她便急忙扑到他怀里,小声说道:“二哥,我又做噩梦了,我好害怕,我想同你一起睡……”
盛钦抬手轻抚她后背,道:“你如今身份不同,不能再向从前那样任性。”
陵玉却扯住他的衣襟不肯撒手,略带几分娇气道:“我就是害怕,我打小都是这样,你那时候还疼惜我,怎么现在就不疼惜了?”
她扬起脑袋来偷看他一眼,见他并未生气,便又道:“你若是不让我进屋去睡,我就睡在你门口……”
盛钦蹙眉低头望着她,察觉她双手愈发冰冷,一时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先将她领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