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连串数声惊呼,风老夫人雪白的头发披了满脸。
“夏云岚!你敢伤我祖母分毫,今日休想离开风府半步!”风钰晗急白了脸。
“大哥,都是你惹的事!”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向风钰晗怒目抱怨道:“我告诉过你不要招惹洛家那野丫头,你偏不信邪,如今害得我们和奶奶受连累。”
“三弟,此时说这些有什么用?”风钰晗向那男子瞪了一眼,回头赶忙去查看风老夫人的伤势。
好在风老夫人只是束头的发簪被打掉,头发断落数绺,并不曾被伤到皮肉筋骨。
当然,夏云岚亦无意伤她,否则,便是一众武功不弱的风府男子围伺,她的千羽飞针也不至虚发。
夏云岚得手即收,闪电般退出丈余,用剑尖指着风老夫人道:“谢丫告诉我,自芷雪嫁到风府后,你对她时时刁难,处处为难,害得她在风府没有一天开心的日子。而且,风钰晗纳妾也全都是拜你所逼。若不是念在你年纪老迈,今天我断不会轻饶了你。”
“至于你们俩儿——”夏云岚又扫了一眼风钰晗和谢丫,满脸不屑地冰声道:“我也祝你们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言罢,夏云岚收起星文剑,转身向东南方飞步而去。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风老夫人以后看到谢丫,恐怕都会回忆起今天差点儿掉了脑袋的经历。谢丫往后的日子,大约已经不用她操心。
然而,惩罚了贱人,她的心里并没有变得轻松,反而越来越难过,越来越沉重。
在碧云庄茶楼找到夜凝尘后,师徒二人继续驰马向天武城赶去。
一路上,夏云岚闷闷不乐,消沉已极。
余州城之行,她见证了洛芷雪和风钰晗相识相恋的点点滴滴。那甜蜜,那温馨,那少年男女的心心相印、两情相悦,曾让她羡慕到嫉妒。她甚至以为,那就是人间幸福的模样。
可如今,才不过两年多的时间,当初的种种犹在目前,这对有情人却已劳燕分飞,如火的爱化作冰冷的灰烬……并且,是以这样狗血的一种方式。
幸福,难道真的只是传说中的一种东西吗?
她与师父自繇山一路行来,虽也有过些许不愉快,但大多数时候,那种流转在两人之间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还是令她的心时常沉浸在欢喜之中。
可谁知道哪一天,她和师父会不会因为哪种不得已的原因分开?甚至……反目成仇?
命运的剧本,不到落幕的那一刻,谁能够猜得到结局?
越是辗转寻思,越觉得爱恨无常,人生孤冷。偏此刻天气又阴沉下来,像特意要配合她的心情般,欲雨不雨地压抑得让人郁闷。
夜凝尘从未见过夏云岚这副颓唐的模样,沉默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问道:“云岚,你为什么不开心?”
“师父,你说——人生到了最后,是不是都只剩下孤孤零零的一个人?”夏云岚没有回答夜凝尘的话,却反问道。
夜凝尘踌躇地道:“这世间大概总会有一些两情相悦的人,能够携手幸福地走完一生吧。”
“可惜我们都不是那样的人……”夏云岚悲观地仰起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道:“我原本以为芷雪是,可惜她也不是……”
“你那朋友……她过得不好么?”夜凝尘声音里带着一抹讶然。
“我并不曾见到她……”夏云岚叹了口气,将洛芷雪与风钰晗从相识相恋到今天发生的一切统统讲了一遍给夜凝尘听。
夜凝尘听罢,沉吟道:“以青州风府那样的世家望族而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倘若你那朋友放宽心胸,以她夫妻二人的感情,也未始不可幸福始终。”
“师父!”夏云岚万万料不到夜凝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心中一冷,转头瞪大了眼睛道:“弟子别的道理不懂,却晓得‘言而有信’四个字。那风钰晗当初既答应过芷雪,此生除了她不会再娶别的女子,难道不该说到做到吗?如今明明是他失信于芷雪,你却叫芷雪放宽心胸,这是什么道理?”
夜凝尘道:“少年男女情深意浓时海誓山盟,又有几句当得了真?纠结于此,不过自寻烦恼罢了。”
“可芷雪当时是认真的!”夏云岚据理力争道:“如果风钰晗明知做不到却答应芷雪,便是欺骗。如果风钰晗当初下定了决心要做到,后来迫于压力改变主意,便是失信。无论是有意欺骗还是无意失信,都不是堂堂男儿所当为。”
“云岚……”夜凝尘迟疑了一下道:“夫妻之间,但得真心相爱,又何必事事计较?想那风公子定是对洛姑娘情深难抑,才不惜用欺骗的手段亦要娶她为妻……”
夏云岚瞪着眼睛道:“师父觉得这样的道理能说服自己吗?——男女相处,若不能坦诚以待,又何谓真心?靠着欺骗的手段去得到一个人,与爱有关吗?依弟子看来,那只不过是种自私的占有之心罢了。若是真心喜欢一个人,便该处处为她着想,让她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而不是以爱之名剥夺她自由选择的权利。”
夜凝尘没有说话,不知是在考虑夏云岚的话,还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夏云岚又道:“何况,以弟子今日所见,那风钰晗对芷雪亦根本称不上情深难抑。若真的情深,又怎会让别的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一边与其他女人上床——还是个恩将仇报、阴险狡诈的女人,一边说对自己的妻子情深不渝,师父不觉得,那样的深情更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