墅区的附近。
他跌坐在伊莱的血迹消失的地方,像弄丢了最珍贵的玩具的孩子一样无助地擦着脸上的眼泪。在离这里不算太远的某辆车上传来的交谈声,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性,一边抽着烟,一边跟自己的同伴说着:“……我第一次见长得那么清秀的恐怖分子,年纪也很小,乍一看像个大学生。而且听说他跟生武研究所的副所长有点关系,你没看见那个副所长找到他时的表情,啧,就差没直接把领队毙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的小情人呢……”
接近一公里的距离,诺亚收起泪水,无声无息地走到了那辆黑色商务车的后面。这里是高级别墅区的出口处,他们似乎在奉命监察着什么,无所事事地在车里抽着烟。
“不是恐怖分子吧,现在不是说是被劫持的普通人吗?警察那边都没有追究责任,直接把人给了研究所……那人好像是布哈德出生的,本身就不得了。”
“被劫持的普通人?骗鬼呢。我是参与了整个追捕的,从西尔维亚开始到尤尔伯里,普通人能帮恐怖分子帮到这个地步?谁知道上面那些聪明人在想什么,只是苦了我们,大冷天的守在这个破地方。我要是恐怖分子,我早就跑了,怎么可能在案发现场留到这个时候啊。”
说话的警察叹了一口气,手伸出窗外弹了一下烟灰,眼睛下意识地扫过后视镜。膜中映入了一个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离他们极近的地方,看不清五官和表情,幽灵一般半点声响都没有。他的心跳暂停了,表情瞬间扭曲,丢掉烟伸手去拔枪。但下一刻他突然像被定格的电影画面一样立住了,眼鼻口中缓慢地流出了鲜血,从头到尾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来。
“李警官?”
他的同伴偏头去看,忽地撞上了一张极俊美的苍白面孔,他吓得跳起,还没能摸到枪,一只冰凉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轻而易举地把他从车里拖到了雪地里。
他没法说话,喉咙里发出了破碎不堪地声音,被恐惧填满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似人非人的俊美男人。那双深渊般看不到底的深绿色瞳孔轻轻收缩,他的意识开始恍惚,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哀求的话,那只手竟然真的松开了,改而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整个提在了半空中。
但倒霉的警察大脑已经一片混乱,连自己姓甚名谁都搞不明白了。他听到一个低沉华丽的声音,还没能了解话里的意义,身体自动回答起来,而且答得思路清楚、逻辑明朗:“伊莱·科特被找到的时候,心跳已经很微弱了。警察想把他带走,但是生武研究所的副所长将人截下了,据说送去医院抢救,目前应该还在抢救中。”
“脱离危险了没有?”
“不清楚。不过副所长是个相当有手段的人,他想救活的人肯定不会死。他很在意伊莱·科特,很多人说他们很久以前就认识……”
“副所长?”
“单名艾萨克,没有姓。”
“什么医院?”
“尤尔伯里中心医院。”
诺亚松开手,男人摔倒在雪地里,口吐白沫,很快就昏迷了过去。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雪停之后天空透彻干净,没有云,月亮看上去比平时还要大,看来明天会是个大晴天。
他将男人扔回车里,脑中把尤尔伯里的城区地图梳理了一遍,没有借用交通工具,朝着尤尔伯里中心医院极快的赶了过去。
医院里正是晚餐时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诺亚换上了医务人员的白大褂,戴着口罩,从医院的系统中很快查到了伊莱所在的地方。昨天晚上送进来了一位高危病人,涉及保密项目,被封锁在顶层进行治疗,除了专门的项目组成员以外无法进入,目前显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进入观察状态。
诺亚盯着“脱离生命危险”几个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吐出来。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这还要感谢人类的声波攻击,暴力冲散了记忆通道里的那些淤堵。关于伊莱一直在回避的话题,关于西尔维亚军区里庞大的回收室,关于破茧的真正诱因,这些他全部想起来了。还有在逃亡之中惊鸿一瞥的那张与曾经的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极其清晰明了让他明白了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也许会到哪里去。伊莱曾经跟他说,他与人类是一脉相连的同伴,只是人类会害怕过于强大的东西,所以必须把他藏起来。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些不过是伊莱善意的谎言而已。他的爱人本该安稳地在那个小镇里度过一生,开着酒吧,或者简单地谈个恋爱,最大的担心是物价上涨,偶尔偷懒休息一天,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而化成了泡沫。
即使这样,从头到尾都知道真相的伊莱从来没有多说过半个字,永远以最大的温柔和爱意保护着他,甚至拼上性命在雪地里走了几公里,只为了掩盖好他的方位。
诺亚坐在这个温暖如春的医院里,望着眼前有关伊莱的病情报告,崭新的ròu_tǐ感到了一阵阵强烈的晕眩。他就着这身衣服主人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呼吸粗重地站起来,恍惚地上了顶层的病室,没费什么功夫便进了那扇安了指纹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