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仪器发出了尖锐的叫声,还有人因为他的动作而惊跳起来,但他没法回头,没法动弹,好像被困在一个清醒的噩梦里,甚至连瞳孔都移动不了半分,只能僵硬地听着自己快要死掉一样的粗重喘息,直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将他整个包围了起来。
那个怀抱带着无尽的温柔和怜惜,还有一些他没能消化完全的情感,一点点把他拉到了现实世界里。
伊莱艰难地挪动自己的瞳孔,颤动的焦距缓慢地聚集在了一张美到超出了人类五官所能表达的极限的脸,一双深绿色的瞳孔正含着泪水,饱含爱意,欣喜又激动地注视着他,他感到了短暂的眩晕——
“诺、诺亚。”
他听见自己难听的要命的声带发出了声音。
“是我,伊莱。”
话音落地,一个颤抖的吻落在了他的眉间。
“你吓坏我了,你真的吓坏我了……”诺亚发着抖,睫毛上沾着晶莹的泪滴,就好像清晨的玫瑰花蕊中的露水,“你如果再不醒来,我觉得我要疯掉了,感谢上帝,感谢上帝。”
伊莱身上还残留着昏迷过长后的后遗症,他的头在疼,四肢僵硬,大脑迟钝,胃部一阵阵的犯恶心,但他在诺亚的怀抱中感觉很好,好到让他一时间忘记了所有的这些痛苦,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发烧的夜晚,他被忧心忡忡的父亲抱在怀里,无比的温暖,无比的安心——
那些冰冷的噩梦留下的阴影慢慢被驱散了,记忆和理智开始一点点回归。
他伸手回抱住了怀中的小龙,用力地摸着他蓬松又柔软的头发,深深地吸气、呼气,把肺里那些不存在的水分一点点挤出来,然后轻轻地拍打着诺亚的背部,有些虚弱地道:“我说,亲爱的,你该不会哭了吧?把你的眼泪留一留,我想我现在需要一点温水,我的喉咙哑得要裂掉了……”
“对,对,温水。”
诺亚猛地松开了他,几乎是飞奔着去房间的另一头倒水,伊莱望着他手忙脚乱的背影,然后低下头,看向了自己张开的手心。
那里还残留着铂鳞病留下的痕迹,但那些丑陋的青斑已经变浅了许多,只剩下淡淡的阴影。
他躺在一间看上去不太像病房的病房里面,许许多多的仪器排列在他旁边的长桌上,有一些被他牵动着翻到在了地上。诺亚倒了温水回来,单手搂着伊莱消瘦的肩膀,小心地想给他喂一点水,但伊莱直接自己拿过杯子,咕噜咕噜地喝下了一整杯。
诺亚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等他喝完,嘴边漂亮的小梨涡露了出来,问他:“还要吗?”
伊莱缓慢地松了一口气,他感觉好多了,感激地摇了摇头。
他试图去连接自己昏迷前的记忆,诺亚却没有给他回味死亡的时间,他按了床头的铃,很快就有医护人员走了进来,他们一个个带着厚厚的口罩,谁也没有说话,低着头,甚至都没有与伊莱对视,安静而快速地替伊莱检查着什么。这个氛围让他感到有些不适,盯着看上去像主治医生的那一个的半张脸,半响,开口打破了沉默:“这里是哪里?”
主治医生迅速地望了他一眼,随后有些紧张地看向了一边的诺亚。
诺亚很自然地接过话头,道:“西尔维亚。现在只有西尔维亚比较安全。”
西尔维亚。
被诺亚绑架了的城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死亡带给他的过强的刺激,伊莱在自己的心里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甚至想为什么这群人会这么怕一个眼睛里还带着泪痕的小龙,他又没有长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跟绝大部分的恐怖分子都截然不然——当然一般的恐怖分子也做不出绑架整个城市的事情。
“外面的城市不安全吗?”他问。
这个时候,主治医生已经结束了他的检查,从伊莱的体内抽走了一小管血。他拘谨地朝诺亚弯了弯腰,低声道:“科特先生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体内的变异细胞还没有完全清除,身体比较虚弱,需要慢慢休养。”
诺亚点了点头。
他们又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只剩下几个护士开始安静地给伊莱扎针、挂水。
一直到房间里面只剩下他和诺亚两个人,诺亚才伸出手,有些小心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伊莱,你听我说。”
伊莱的心瞬间提了上去。
他预感到他绝对不喜欢诺亚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于漫长的昏迷和那些半真半假的记忆噩梦已经消耗了他所有听“坏消息”的能量,特别是这个坏消息显然是关于他们刚刚经历的惨痛逃亡。
他不想再听到半个有关“艾萨克”的字。
所以他没有像诺亚建议的那样冷静又自制地听他说那些糟糕的话,他用还刚刚扎上针的手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花了几秒时间打量诺亚那张因为二次发育而有了微妙变化的脸。
接着,他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了诺亚的后脑勺,凶狠又热烈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是真正的咬,不是亲吻,也不是吮吸。血腥味迅速在他们的鼻间蔓延开来,诺亚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