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丰说:“行啊,我以后就叫你梁弟了”
为结为兄弟,两人又有理由喝了几杯。冯丰的酒有些上头了,感情也微微外露,他一手撑住了额头,作出失落状,对梁健说:“兄弟啊,你有所不知,我今天这心里可真是委屈得很啊”
梁健没有作声,但他感觉冯丰就要把心里的秘密吐露出来了。喝酒之人,喝到一定程度是忍不住要说话的
冯丰见梁健没有说话,抬了下头,说:“梁兄弟,你别嫌大哥啰嗦啊,大哥这人以前风光无限,如今运气不好,在这个势力的官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梁健说:“怎么会嫌啰嗦了大哥愿意讲给我听,是我的荣幸啊”冯丰说:“荣幸什么啊兄弟你这人真是好啊我就啰嗦讲讲,这些天可真是憋的慌。特别是今天到了长湖区,更让我心痛欲裂啊我对这些官场的人可真是看走眼了彻底失望”
冯丰开始断断续续说些酒话。酒话虽然不太清楚、也不流畅,但很多内容应该是真实的,很多官场人,平时没一句真话,就只有喝醉之后,尽讲真话。梁健听完冯丰那些话,就对冯丰的背景和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个大体的了解:
冯丰以前还真有过风光的往事,令梁健惊讶的是,冯丰曾经竟然做过省委组织部长的秘书。省委组织部长,大权在握,他的秘书也是非同一般。全省多少市、县、省直部门,凡是涉及干部进退留转,首先要经过的就是组织部长这一关。冯丰担任省委组织部长秘书期间,漫说一个长湖区的书记、区长要求见组织部长是难上加难,就是市委书记、市长要见省委组织部长也都得乖乖打电话给冯丰预约,省委组织部长见谁、不见谁冯丰做不了主,但什么时候见、什么时候不见,除非有特殊情况,其他时候都听冯丰安排。
所以,下面市县的领导都对冯丰恭敬有加。那段时间是冯丰真正感叹权力之妙的时间,也可以说是风光无限的时间。对于自己的前途,冯丰也信心满怀,好好伺候部长几年,先在省委组织部解决了职级,以后放出去,一个副厅级巡视员是志在必得,运气好还能捞到一个副厅领导实职岗位,那日子可就好过了。与长湖区区长周其同、朱庸良的认识,也是在当时。周其同和朱庸良都没有资格见组织部部长,但他们每年都会主动到省委组织部送年货。凡是送给省委组织部长的年货,冯丰都要把关。当时周其同和朱庸良,对冯丰奉若老爷,冯丰还不愿意受呢
然而,就如官场流行的一句话:当官一般靠运气。冯丰的运气没有一直好下去。不久之后,省委组织部长因为下面一个市在选举时候出了漏子,被央查处,省委组织部虽不是直接责任,但也要承担相应的连带责任,他被调离了省委组织部,去了一个相对次要的岗位任职。
在官场还有一句话:不进则退。如果你不是提拔,平调到了其他岗位,那就算是退步的。对于省委组织部长来说,只是调去了其他地方,级别还是这个级别,无非手权力少了些,可待遇照样享受。对于冯丰来说,那可就是天差地别了。自己服务的领导走了,而且是因为出了问题而走,自然就没时间、没精力、甚至没理由给自己的秘书作好的安排了。冯丰在部里继续待下去,也觉得没面子,省委组织部新来的部长,更不会对冯丰有好的看法。秘书就跟女人一样,被人用过了,就是二手货,价码哗哗往下降。
冯丰觉得自己再继续呆在部里,已经没啥意思。他就申请外调,结果把他调入了省委党建研究室下面的调研室担任了一个副主任,副处级。这是基于冯丰的写作能力还比较强,写写弄弄这方面还是比较擅长。但省委党建研究室不过是一临时机构,用来研究党建问题,且彻彻底底的是个清水衙门。冯丰进了里面,才发现,比呆在省委组织部还不是。
毕竟省委组织部是个权力部门,可能有人不待见你,但你出门,不管如何人家还是高看一眼,毕竟掌握着人家的升迁命运。可党建研究室算什么研究的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愿意鸟你的人没几个。冯丰想要再回去组织部,组织部的门已经向他关闭。组织部的领导说,当时是你自己申请要离开,组织部又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冯丰想,主要的问题还是自己靠山走了,人家才敢跟他扯这些屁官话。事已至此,已经回天乏力。只能另想办法。冯丰对组织工作比较熟悉,写作能力也比较强,他就策划着搞一个干部工作调研,向省委报一报,看自己的才能是否会再次被哪位省领导看。他把这个想法跟调研室主任汇报了。主任说,你要搞你自己搞,我反正不会下去,我们这种室的人到下面去,人家会说我们“扰民”,压根不欢迎我们。
搞调研,就得下基层。可跟众多市、县联系了,人家还真不欢迎他,嘴上都先客气一阵,而后婉言谢绝说“真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比较忙”联系了七八个市、县都是如此。最后,冯丰终于想起了镜州市长湖区。当时区长周其同和组织部长朱庸良为求见组织部长,几乎是死乞白赖地请他帮忙。冯丰的确是帮了忙,他们也见了省委组织部长,如果部长没有途出事,周其同和朱庸良都有可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