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路,半眯着眼睛问道,“你到底是谁?”
余池自认为知晓底细的外人早已骨头挫成了灰,除了他娘跟自己,便是二弟也无从知晓,绝无从家人嘴里泄露出去的可能。今个儿见到面前这位龙家小姐如此言辞凿凿,他不由得疑心顿起,要把人挡下来给问个清楚。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阿顾步子一移,轻轻巧巧地从他身边侧了过去,淡淡留下了一句话,“余大爷,纸是包不住火的,少做点孽吧。”
余池还要再问,但见堂外的人群里,龙家兄弟横眉冷对地走了出来,把家里小妹护在中央,便悻悻一甩袖子,兀自绕道离去了。
是时,余池在许家过夜,当晚只吃了一点子酒便睡下了。银奴眼里瞧着他神情低落,却也只做不见。她心道能把这位喜怒无常的爷给服侍安稳了就已然不容易,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故此,余池就这么满腹心事地躺在床上,直至阖上双眼坠入梦中。
说来也怪,余池自少时起便一直是个缺梦的人。往日沾着枕头入眠之后,再睁眼时便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而于今日,他却破天荒地做了一回大梦。
梦里他回到了十八年前的余家老宅里,脚步飘忽地拎着手里的油纸包走到了附近的河畔边上,看到有个身段曼妙的小娘子在河边涮洗衣物。余池远远见得那小娘子容色明媚,心神一荡,不由得信步走上前往那小娘子的肩上一拍,欲要跟她搭讪搭讪。
小娘子缓缓偏过脸来,端的是笑靥如花,恍惚与那白日所见的龙家小姐有个几分相似。余池心中懵然,刚想开口发问,却见那小娘子转身来的一瞬间,登时成了一张白惨惨的脸儿,宛如溺死鬼一般,整张脸皮泡在河水里浸得发胀,头发丝湿漉漉地披在脸上,竟还顶着河底的水草。
余池在梦中吓得“啊”地大叫了一声,堪堪惊出了一身冷汗,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砰砰”乱跳不已。好不容易摩挲心口,安稳下来陡然见得睡在里侧的银奴此刻鬓发散乱地起身探查,又兼狠吓了一跳,险些摔下床去。
这一趟噩梦做的实在心惊肉跳,他后半夜几乎不曾合眼,第二天眼下顶着两团青晕走出去,对谁都没好脸色。
许氏待余池走了,悄悄挑起帘子来找女儿说闲话,“大爷这走的时候叫人瞧着精神头不好,怎么了这是?”
银奴此刻坐在梳妆台前正往脸上抹雪花膏子,听到这话,头也不回道,“大爷不说我哪里敢问清楚,想必是昨夜发了噩梦所致。”
说到这里,她话里顿了顿,心中好没意思道,“管他那么多作甚,只不是厌倦了我就行。”
许氏想想倒也是这么个理儿,也就没再多话,径自往厨房忙活去了。
外面的风波渐渐止息,龙家的乌云也开始消散。龙老爷先时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经过这些天的悉心料理,到底也有几分知觉,勉强能开口说上一两句话,但仍然难见康复,还需用心静养。
阿顾斗完余池欣然回家后,着意进屋安抚了一番叫她爹别发急,待到家中欢声一片后,这才施施然往闺房休息去了。
经过这么一闹,如今东县的民众都传这回龙家跟余家是死杠上了。阿顾不管那混账种子是何态度,只心中吃不准余照的想法。故而这几天刻意待在家中不曾出去与心上人会面,坐在闺房里心中百般纠结不是滋味。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两日,她耐着性子不去见他,他反倒自己寻上门来了。
“你是下定决心要与我断了联系吗?”龙家小偏厅里,余照人在她跟前,哑着嗓子向阿顾问道。
阿顾见他开口并未苛责自己,心中越见难受,轻轻别过脸去,轻声说道,“我不知该报以何种心态去见你。”
“以前如何,现在便如何,你心中有甚好纠结的。”余照直觉阿顾有意避开自己,回身一挡,不叫她逃脱,“你与大哥的嫌隙,怎好同我们彼此之间的情意妨碍。阿顾,我知兄长对你龙家有愧,如若你不谅解我是没有没办法的。照别无他求,只盼你坚守本心,不要为了此事伤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我……”阿顾听他这番恳切言辞,兀自红了眼眶,抬头向余照问道,“阿照,你不怪我吗?”
余照见她言语松动,长叹一声把人拥入怀中,“我如何能怪得了你。”
“阿顾其他不怕,只怕你会怪我。”阿顾枕在他的肩头,吸了吸鼻子,心中百感交集。
“不会。”余照摩挲着她的后脑,把怀中之人拥得更紧了些,“好男儿说话当一不二,我既是说了要迎你做状元夫人的,又怎好轻易食言呢。”
阿顾听了这话破涕为笑,仰着小脑袋冲他问道,“我前些天听哥哥们说,孟家学舍的学子们不久就要进行会试了,你可都准备妥当了?”
“所以照今日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