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烨垂眸抿了一口咖啡，俊秀眉眼间波澜不惊：“付先生不必有所顾忌，想说什么直说就好。”
“我说出来，怕影响大家的交情。”
“从前的段家和付家本就鲜有来往，我与付先生之间，自然也没什么交情可言，所以付先生无需杞人忧天。”段雪烨道，“付先生是不是想说，段家家主早在几年前就入狱判刑，段家也随之衰落，我现在如同无根浮萍，无所依仗，连自己的生计都成问题，要怎么给未婚妻撑腰呢？”
付文博轻哼一声：“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我什么都没提。”
“既定的事实，逃避没有任何意义。”
“不过我确实好奇，你究竟哪来的优越感？你早就不是当初被众星捧月的天才富二代了，而且我听说当年段家被查个底儿掉，曝光了无数肮脏事，其中也有你的一份功劳？”付文博嗤笑，“我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人，冒着让段家遗臭万年的风险，连亲爹也能出卖，最后甚至还把公司卖给了你爹的死对头——啧啧，我有时也会想啊，你该不是真像传闻中的那样，是个精神有问题的疯子吧？”
听着他讲话越来越不客气，乔月曦在旁逐渐有些怒火上头，她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评论自己，但她受不了有人说段雪烨半点不好。
尤其付文博正戳中段雪烨的痛处，拿段雪烨的病情做文章，这是她绝对无法忍受的。
她的手指已经默默攥紧杯壁，做好了随时将咖啡泼过去的准备，谁知还没等付诸行动，段雪烨就从旁悄无声息握住了她的手。
他没有看她，但她知道，他这是在制止并安抚她。
这对他而言只是小事，他不想让她脏了手。
“付先生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成大事者往往要有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有些时候疯子更容易成功，因为他们无所畏惧。”段雪烨一双眼眸冷似寒星，目光锐利，仿佛能一直望进对方心里去，“更何况，不管我曾做过什么，那都是段家的私事，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付文博鄙夷回应：“无所谓，反正我对你们段家的烂事儿也没兴趣，我今天来只是想和你未婚妻谈谈签约而已，毕竟英瑞影视文化正如日中天，你也不想亲手断送她的前途对吧？”
“没有谁能断送她的前途，她的前途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我不签她，以后还有谁会签她？她常不肯同意，你也不劝劝？”
段雪烨微微一笑：“恰恰相反，我倒是觉得，她不选择英瑞影视文化，才是眼界长远的明智选择。”
“……你什么意思？”
乔月曦终于不耐烦地开了口：“我的意思刚才也跟付先生说清楚了，暂时不考虑签约娱乐公司，即使将来签约也基本不会与英瑞合作，这完全属于我个人喜好，并不代表对英瑞公司有任何偏见。”
付文博是个好面子的人，可是在乔月曦面前，他总是丢面子，这个女人似乎从不肯买他的账。
他彻底沉不住气了，既然耐心邀请无用，权衡利弊无用，那他就只有放狠话一条路了。
“乔月曦，你了解英睿影视在行内的声望吗？要是我放出话去不肯签你，我保证从此再没有哪一个公司敢签你，到时候你的处境会比现在更加尴尬！你以为一个女演员的黄金年纪有多久？圈里美女有得是，谁也不是非你不可，等你被大众遗忘了，意识到自己错过机会的时候，恐怕早就晚了！你难道准备靠你的落魄少爷一辈子？”
乔月曦佯装疑惑：“劳驾，我怎么就不能靠他一辈子了？”
“……你大可以将这个白日梦继续做下去。”
“我也认为没什么不可能的，有我在，就不劳付先生替她操心了。”段雪烨平静起身，语气从容，“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谁可以强迫她，至于签约的事情……自然有公司愿意签她，请付先生记得，这行内并不是英瑞一家独大。”
付文博脸色铁青：“好，我倒要看看，谁那么不长眼，甘心冒着得罪英瑞的风险坚持签她！”
“那就请付先生拭目以待吧。”
乔月曦也笑：“失陪了。”
两人甩下付文博并肩离去，阳光下一对璧人身形渐远，谁也没再回头看一眼。
直到确信已经完全脱离了付文博的视线，乔月曦找了学校里最偏僻的一处林荫路，这才停下脚步，微微仰头看向段雪烨。
“别太在意那王八蛋的话，他自己都是一人渣，有什么资格评价别人？”
她的眼睛在阳光映照下显得亮晶晶的，柔软睫毛如蝴蝶翅膀，每眨一下都在段雪烨的心底扇动微风，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抬手，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刚才如果我不拦着，那杯咖啡你是不是就泼过去了？”
“嗯……我知道那样做不对，可这么多年了，我也没能改掉这种坏脾气。”
“我觉得，没有必要改。”
“啊？”
他低声笑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需要为了任何缘故而压抑自己的